小江太医见个刀尖撩开床幔,大约也被骇个魂飞天外,双眼瞪铜铃般,见青岩举着刀,叼着那油布便开始呜呜哼起来,显然是有话要说。
青岩心里却有些发沉——
此人在这里,方才他竟直没有发现。
也不知他是不是被温敬捆扔进来,方才自己和温敬所说话,恐怕也都已经被此人听去。
留着他绝非明智之举,可若真要杀他……
人,小小年纪,疑心怎得恁重?老夫为何要帮容王……”
他沉默会,嗬嗬笑道:“宁王殿下……是老夫外孙儿,老夫自小看着他长大,相信他有治国安邦之才,殿下要争,老夫便陪着殿下争,如今争输,人事已尽,天命不许,吾复奈何?既然殿下已注定无法得登大位,那这大位……什人坐也都样,容王……总比皇后儿子好些,齐氏欺女儿,害外孙……此等毒妇,怎能坐上太后之位……”
他说着说着,两眼却渐渐失神,双眸浑浊,却仍然喃喃呓语不止:“琅儿……爹傻女儿……你当那五皇子真有什好……他若果真是个君子,分明已有妻室,为何还要来沾惹你?无非是贪慕咱们家手握兵权罢……你好好个公府小姐,爹娘疼你……爱你,只要你喜欢……什好儿郎,爹娘不能替你去找,你何必非要与那闻轩……做个侧室呢……他究竟有什好……他究竟有什好……”
念着念着,却是声音越来越小,青岩轻唤他两声,他也不曾回答,他上前探,才发现温敬仍未阖眼,人却已经没气。
大约是失血过多,温敬竟就这样咽气——
小江太医大约是察觉到他眼神里杀意,打个寒噤,忙又呜呜呜哼起来,虽然嘴里塞着油布说不清楚话,也依稀能听出他哼是“公公饶命”四个字。
他眼里满是哀求,鼻涕眼泪都被吓得双管齐下,模样可怜而狼狈,青岩见状,心中低叹声,终于还是放下手里刀。
他并没有立刻取下小江太医嘴里油布,只是面冷如霜,淡淡道:“江太医,咱们也是旧交,咱家给你两条路,你可别怪咱家无情。”
小江太医像条毛毛虫似,伸缩,半天终于蠕动着把自己支愣着跪坐起来,叼着那块油布朝他猛点起头来,眼里全是求生欲。
两朝老臣,堂堂承国公,手握重权生,竟然就落得这般寥寥收场,无论生前何等光耀人前,临死之际,竟然只有个宦官能听他临终呓语。
青岩伸手替他阖上眼,心里百感交集,时默默,把那血书和温敬私印从他攥着手里取出来,刚收入袖中,却听见那掩着床幔里传来声响,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提温敬身边那把刀,起身便两步走到床前,用刀尖挑开帐帘,低声喝道:“谁!”
万万没想到是,这帐幔里竟然真有个人。
只是此人手脚俱被绑个结实,嘴里也塞油布,面目却十分熟悉——
竟然是那位小江太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