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登基十余年,埋首案牍,片刻不敢懈怠,从前你们遇事避问躲懒,朕想着你们也还算忠心,都忍,可如今看来,这忠心却也不过是嘴上说好听罢,朕如今已是不能再忍,若你们往后还这当差,朕看也不必留在司礼监做什秉笔,岂不如去宝钞司剪草纸,那里半点干系也不必担,不正合你们心意?”
郑翊三人俱是骇连连叩首道:“奴婢们知错,再不敢如此。”
最后潜华帝才提起余下未动那几封折子,却似乎早已经想好似,口吻没有半分商量余地:“削藩之事,朕本已决意,但既然先帝在太后处留遗命,朕不能不听,除河阳,其余藩地撤藩之事暂缓,从长计议。”
“但闻衍私蓄兵马,又秘密与京中书信往来,计算朝廷,心怀鬼胎,朕这些年来顾及叔侄之情,对他忍再忍,如今却是不能在忍,今日阁议后,由司礼监拟旨撤藩,发往河阳,命闻衍速速撤藩回京,不得有违,他若反抗,由
份功劳,若是这折子复不好,朕怪罪下来,那便和你们没有关系,是也不是?”
到这时候,左通要是还听不出皇帝话里意思是好是歹,那他也白在宫里混这多年。
他额上冒汗,连连叩首道:“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奴婢只是想着,这些事平素都是皇上亲自处理,奴婢实在不敢擅作主张,所以……”
“放屁!”潜华帝冷声道,“你们这些老油子心思,当朕真半点不知吗?多说多错,多做也多错,个个都生怕担干系、将来若有个不妥被问罪,干脆倒不如什都不做,这内宫、外朝,长久下来,便是如此坏风气,个个都只想着保着自己乌纱帽,可真正肯用心、不怕担干系也愿意替朕分忧,又有几个?”
这话便不仅仅是冲着三个秉笔内侍,阁臣们听,也都跪下道:“圣上息怒。”
“是,朕是天子,是人君,为朝江山,朕可以把女儿送出去和亲,可以把儿子撵出京去守皇陵,朕可以大义灭亲,可朕也是人父,也是人夫,朕也会心痛,也会愧疚,也会觉得喘不过来气,朕是人,不是个昼夜不歇陀螺!”
“可你们呢?你们可有点半点心疼过朕,体谅过朕难处?朕不过歇两日,便能告到太后那里去,变着法儿给朕下脸色,你们好厉害啊!朕若是再为自己孩子伤心两日,你们是不是就要觉得朕德不配位,盼着这朝廷换个新君?”
几位阁臣忙道:“请万岁息怒,臣等万死,岂敢如此。”
工部尚书张常宁作势要起身,瞧那样子,似乎是想说什,然而才刚动,却又被旁边柯贤把拉住,朝他狠狠使两个眼色。
皇帝倒是并未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眉眼来去,大约是骂够几个告状大臣,他又话头转,把案上折子劈头盖脸扔跪着左通脸,冷声道:“司礼监,个提督,个掌印,四个秉笔,朝廷养你们是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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