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人捏着朝笏,自朝臣队伍里站出来颤巍巍行礼,才道:“老臣以为,两淮盐务究竟是否税进不足,如今也尚在争议之中,这几天诸位同僚们各执词、争执不休,盐务积弊已久,如此错综复杂,七殿下虽也在户部历练年,可也毕竟年纪尚浅,此事交由他,只怕……太过难为殿下。”
“织造局那边虽也有亏空,账务倒明朗许多,只有几个昏聩,想来万岁心中也早已有数,此番正好叫七殿下去敲打敲打他们,倒不怕耽误要事,不知万岁以为如何?”
周老大人这番话有理有据,潜华帝听,只沉吟片刻,果然应允,最后把清查织造局亏空差事交给闻楚,至于两淮盐务——
不知是不是见潜华帝似有暂且搁置此事不议打算,闻逸哪肯看着闻述这样轻易蒙混过关?
竟然毛遂自荐,自请前往两淮清查盐务。
青岩不知自己是怎出春晖殿,他心神恍惚,抬起头来,却只见廊外漫天飞絮,冷雪坠满寒枝。
白茫茫天幕里,青岩似乎依稀看到当年王爷捧着书册逐字逐句讲给他听、又抬起眸来笑着问他可否明白情形,呼吸顿时滞。
——他不自觉便要去捉,可当然什也没捉到,只有几片雪花,落入他掌心,便化个干净,余下湿润水渍,再不剩下什形状。
德春候在门外已许久,面色有些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没说什。
几日后,青岩与闻楚密谈时说过话,竟语成谶。
朝会上当着这多文武大臣面,闻逸再恳求、打包票说自己定能查出个结果来,又有数名朝臣替他说好话,潜华帝也不好再不应,最后便定下安王查盐务、七皇子查织造局,此事这才算暂且结。
闻楚下朝回来后,青岩听闻今日朝会上发生事,悄悄问他句:“殿下可是先前和周老大人知会过吗?”
倒也无怪青岩纳闷,自周月娴出宫后,这些年周家从不曾和闻楚再有多联系和结交,今日周老大人却忽然替闻楚说话,青岩难免要以为是他提前和老大人打过招呼。
闻楚却摇摇头,道:“并未。”
数名大臣同上奏,向潜华帝举荐七皇子闻楚为钦差,前往两淮巡查盐务,只是他们动作虽快,闻楚却早有准备,已由文安阁给潜华帝递折子,请命前往江杭清查织造局亏空。
潜华帝不知怎想,并未立刻给闻楚批复,不过此刻提及,几位阁臣都是看过闻楚折子,不免面面相觑起来。
最后还是周老大人站出来说,七殿下已自请清查织造局亏空,再查盐务,恐怕难以身兼二职,七殿下究竟是查盐务还是查织造局,还请圣上做个决断。
潜华帝向颇为倚重周老大人。
自当初闻越气死人家孙女,周家却不曾和他讨要说法,给他台阶下,心里更是记周家几分好,对他更多些亲厚,眼下听周老大人如此说,沉吟片刻,问道:“此事……老大人以为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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