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御极,四海同庆,场面不可谓不大。
贺顾始终跟在裴昭珩身边,看着他受群臣俯首叩拜,听着底下山呼万岁之声不绝。
……在那心想事成玉中见过画面,今日也终于成真。
整日下来,莫说是穿着厚重礼服裴昭珩,贺顾这个跟着都有点手脚酸麻,等礼歇乐停,宫人们退去,已是夜深人静,四野无声。
今日宫门落钥晚,贺顾本该赶在关门前就早早离去,只是鬼使神差,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神秘力量驱使,还是鬼迷心窍,竟然胆大包天不但没走,还在黑灯
裴昭珩在他身畔停步,目光落在贺顾方才愣怔着目不转睛盯着、那捧零落成泥落花上,顿顿,道:“子环不高兴?”
贺顾哽,道:“今日是大好日子,理当替珩哥开心,怎会不……”
抬眼正好对上裴昭珩挪回来看着他目光,那违心“高兴”二字,立时卡在喉咙眼里说不出来。
他有些难堪,侧目欲盖弥彰干咳声,道:“咳……快进去吧,这身衣裳瞧着便死沉死沉,珩哥还穿着它出来寻,不嫌累吗?”
说完却又想起来,登基这种事,裴昭珩上辈子已经回,想是多少有些不新鲜,熟练些……倒也确不稀奇,便只顿顿,道:“珩哥多心,没什不高兴,别为耽误正事……”
步便要往殿外去。
这下便把里头斋公公和众宫婢内官给惊住,时众宫人面面相觑,皆是有些惶然不知所措。
裴昭珩行没两步,又转身从那拖着佩绶小宫女手里拿过东西,淡淡道:“你等侯在此处便可。”
便转身出殿门去。
登基大典在即,皇帝竟就这跑,斋儿这内务司掌事本该拦住他,可却也不知为何,方才新君那副气定神闲、理所当然语气和神态,竟把他也给唬住……
裴昭珩却并不搭理他,只道:“今日过后,你之间仍如以前,无需有任何点不同。”
贺顾还不及答话,庆裕宫宫门外头,却传来阵礼乐和喧嚣人声——
是内务司礼官来。
裴昭珩似乎还想说什,但听见这声音,也知不能再耽搁,便深深看他眼,拉住贺顾垂在身畔手,指腹在他掌心微微擦,便转身系上佩绶,朝着自内殿出来寻他宫人去。
贺顾喉结滚滚,也跟着道去。
……时竟怔在原地,错过拦住皇上最好时机——
贺顾出庆裕宫殿门,微觉胸中有些没来由气闷,很想出去透透气,但会大典开始,他这天子亲卫之首还得给珩哥充门面,步不离跟着,此刻也便不好走远,只好站在廊下看着庭中落花叹口气。
“叹什气?”
贺顾闻言愣,转过头去看,却见说话,竟是此刻本该老实站在庆裕宫内殿里任由宫人们捯饬整理裴昭珩。
他唬跳,立刻左右看眼,道:“珩……皇上怎出来,大典在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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