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便不再叫你殿下,以前你是‘长公主’,叫你‘瑜儿姐姐’,可如今你不是‘长公主’,没道理那时候咱们亲近,如今却要生分……”
“往后……往后叫你珩哥吧,好不好?”
裴昭珩言不发看着既有些局促、又有些赧然,显然很不好意思,手脚都仿佛不知怎放贺顾。
心中却莫名软成片。
他鼻尖有点发酸,却没露分毫,只低声道:“……好。”
卧房里空气静默良久,贺顾沉默仿佛是另种无声答案。
裴昭珩闭闭目,收回搭在贺顾腰侧手,他抬手拔下束在后脑那支簪子,头乌缎般光滑、如墨如云发便这洒落在那张瑰丽到雌雄莫辨脸旁。
裴昭珩握着簪子指尖微微用几分力,显得有些泛白,他沉默会,才低声道:“是失态,子环……”
贺顾却忽然拉着他手,抬起那支簪子,认真道:“记得这支簪子。”
“从前……殿下练剑时,就总是带这支玉簪,这簪子很好看。”
不该再计较什,可人大约总是如此……
得到愈多,便也愈发贪得无厌。
王二心思,自裴昭珩见他第次,看见他望着子环眼神,便早已察觉。
王沐川饱读诗书,他当然是足够克制,可即便只是眼底藏那点爱慕,旁人、甚至是贺顾自己都不曾察觉,可裴昭珩对那样眼神,却有种仿佛刻进骨髓深处、近乎天生敏锐。
从前裴昭珩不知道这份敏锐和熟悉,究竟从何而来,直到前世记忆恢复以后,他才明白过来——
贺顾却仿佛是越过某个坎,脸上那点赧然点点消散,他抬眸看着裴昭珩,认真道:“当然不走。”
裴昭珩愣。
贺顾道:“方才……你不是问走不走吗……说,当然不走。”
“今日不走,往后也不会走,你是‘瑜儿姐姐’也好,
裴昭珩愣,低头便对上贺顾望着他乌黑瞳仁。
贺顾指尖越过那支被裴昭珩握着簪子,顺着裴昭珩修长五指,掌心覆住他稍稍有些微凉手背,低声道:“殿下练剑……很好看,许久没瞧见你剑。”
“这些日子想许久,以后等双双长得再大些,殿下教她用剑,教她用刀,别人家小姐书画双绝,们双双刀剑双绝,不也妙得很?”
“殿下……”
贺顾口里吐出这两个字,却又忽然顿顿,再开口时,脸上却莫名带几分可疑薄红,可尽管如此,声音却仍没变小。
王沐川当然是克制,可与想着个死去人被迫克制几十年裴昭珩相比,那点克制,又算什呢?
裴昭珩太熟悉那样眼神。
正因心知肚明,那眼神意味着什,所以只要想到有另个人,胆敢对这个他等待几十载,才等回来人心生觊觎,他便愈发不能容忍。
……也愈发按捺不住,想得到个确切答案。
……他实在是太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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