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霂道:“爱卿旅途辛劳,消瘦不少呢。”
元南聿拱手道:“多谢陛下关怀。”他从怀里掏出份折子,那是北境四府今年上贡明细,他句废话也不愿多说,“此乃贡品单,请陛下过目。”
“你来宣读吧。”陈霂嘴角噙着抹嘲弄地笑,“让众爱卿都听听,镇北王对朕忠心。”
百官言不发。
谁都知道,封野是陈霂心头块
他不由地回想起那日陈霂狼狈撤退时,他射出去那箭,倘若那箭再准点、稳点,如今天下该是怎样番形势?至少,他不用对着这个曾给他至深羞辱男人下跪磕头。
陈霂轻笑声:“爱卿,平身。”语调暧昧。
元南聿暗自握握拳头,站起来,顺便拍拍铠甲上灰土。
御前太监用力咳嗽两声,元南聿才知这样也是不妥,索性垂下手,低着头,言不发地站着。
陈霂道:“抬起头来。”
股犀利目光在逼视着自己,自他踏入大殿那刻起。
听着御前太监宣他声音,他回过神来,大步踏过红毯,停在丹樨之下,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之人。
那垂坠于面前微微颤动玉旒,共五串,每串又有九颗玉珠,代表九五之尊,坐在这金銮宝殿最高、最正之处,正是君临天下真龙天子——陈霂,只是,如今已无人敢直呼天子名讳。
这年仅二十三岁新君,端坐于皇位,腰身挺得笔直,身尊崇龙气汹涌盘旋于太和殿上空,如有形之物,压得百官垂首含胸。
御前太监重重咳声,斥道:“大胆。”
元南聿眼中闪过愠色,他慢慢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霂。
遥记得初见陈霂,还是青稚少年,被废黜太子之位后“流放”去云南那偏远之地就藩,不得圣宠,亦没有外戚帮衬,除拥有王爷名号之外,几乎什也没有。他和燕思空为陈霂招兵买马、奔走操劳,才令其得以拥有自己势力。
那时候,他眼中陈霂只是个落魄小亲王,陈霂眼中他,也只是个满脸络腮胡燕思空下属,俩人无甚交集,谁知数年之后,他们会有那样段孽缘,又有谁能想到,那个最不受宠、最落魄失意废太子,有朝日会君临天下,穿着那华丽冕服,坐在那龙椅之上,手握生杀予夺之至尊皇权,接受天下人朝拜。
他心目中最聪明人便是他二哥燕思空,可即便是那样聪明人,也认命。
这便是命吧。
元南聿没习过多少君臣之礼,但到圣驾之前,非但不跪,还抬头直视,是足以杀头罪,这他还是知道。
他深吸口气,慢吞吞地跪下来。
陈霂嘴角未扬,双目藏在冕旒之后,眨不眨地注视着那满脸不情愿地跪在自己面前俊挺男子。
元南聿不卑不亢道:“臣,元南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深深地磕下头去。
额头触地那刻,元南聿心潮翻涌,说不清是什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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