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过场鏖战、疲倦负伤将士们,被这声厉吼吓得全都清醒过来,封野常年对他们严苛训练,让他们临危亦不乱,队伍火速从中间分劈开来,尽量靠向山体,率然军纷纷将手中盾甲高举过头,去护卫主将。
下瞬,两侧矮崖上冒出来无数人头,万千飞矢从天而降!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那些以为从鬼门关抢回条命将士们,还没来得及庆祝,就命丧他乡。
何其残忍。
封野和燕思空躲在盾甲之下,听着箭矢射在头顶地闷响,犹如刀锋舔过颈项,令人不寒而栗。
燕思空长叹声。
“你如此担心,很高兴。”封野脸已然冻僵,仍勉强扯出丝笑意,盯着燕思空,目光灼灼,“你还冒险亲自带兵来救……但以后你不许这样涉险。”
燕思空转过脸去,回避封野那火热目光:“燕思空能执笔为文,亦能横刀立马,你将看作什,羸弱女子?”
“将你看作心头肉。”封野低声道,“伤分毫也不行。”
燕思空夹马腹:“快快通过此道,速速回广宁吧。”
道地势诡吊,唯恐有埋伏,不敢再追。
当太阳完全升起,辉耀山林时,封野终于回到燕思空身边。
燕思空见那骑着火红骏马朝他奔来大将军,只觉心脏巨颤,抓着缰绳手都有些脱力,也不知是冻,还是……
封野骑到燕思空身边,与其并行,他手撑在马上,像是在支撑自己身体,同时扭过头,深深地凝望着燕思空。他脸上满是泥土与血污,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惟有双眼眸犀利而明亮,仿佛能直看进人心里。
燕思空也看着封野,他头脸亦是狼狈不堪。
他们生死不过依托于这几片盾甲
桃仙道狭长幽深,他们走足足三个时辰,才终于走出去。
穿过山口时,阵过堂风迎面吹过,夹杂着丝不易察觉地臭味,似乎是马粪地味道。
燕思空和封野同时抬起头,两侧山崖不高,稀疏地树木陷在尚未化完雪中,它们掉光全身叶子,却依旧伶俜而立,像是挣扎着要向天生长,摆脱冻土与冰雪。
这样萧条地景色自是不值得多看,他们看,是那树枝间偶有微颤。
封野脸色变,大吼道:“有埋伏!”
“你受伤吗。”封野张嘴,喉咙沙哑,他打量着燕思空,那些血,生生地刺着他眼睛。
“只是皮肉伤,你呢。”燕思空担忧地看着封野,在山中六天,是饥寒交迫六天,他看着封野眼窝青黑,面颊凹陷,嘴唇和手指都干裂开来,身脸血,也不知受多少伤,看来已是没有多少力气,竟还能强撑到现在……
“不碍事。”封野低声道,“知道你会来救。”
“说过此计太险,若不能救出你,你可想过后果。”
“从十岁那年,跨上战马那刻起,就随时做好战死沙场准备,后果?”封野嗤笑,“大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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