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辞上船后,便不再多想渡口事,然而早他几步上去谢不逢远远看到这幕,却不由自主地蹙紧眉。
少年心中隐约有些不爽。
……
甫走出马车,缎面礼服便泛起冷光。
将文清辞原本就精致清冷五官,衬得更少几分人间烟火味。
哪怕他唇角带笑,仍显冰冷疏离。
远处围观人群都安静几分,不知是谁先起头,忽然有人将手中花束抛过来。
——文清辞虽恶名在外,但他对这些百姓而言,更像是个活在话本上人物。
但这回却完全不同。
当今圣上有贤德之名,在大多数人眼中,他平素为人处事也很亲民。
殷川大运河是谢钊临登基以来建立功业之,当初修建时便说是要“连通南北、与民方便”。
因此这回,皇家特意没有在渡口撑帷帐,专程与民同乐。
闻讯周遭百姓全赶过来,所有人都想借此机会睹圣上还有宫中贵人相貌。
卫朝首都雍都位于北方,按照常理来说,殷川大运河是修不到这里。
但是十余年前,谢钊临硬是让大运河延长段并绕个小弯,修到雍都郊外,与绕城而过雍水相连,以彰皇城之威。
这段耗资无数,工期也因此延后好几个月。
两个月后,南巡日子到。
文清辞果然如那天兰妃说那样,随圣驾道而行。
雍都春,总是闪而过。
前几日空气里还是透骨寒意,今天竟连风都变成暖。
直到走出蕙心宫,小婴儿枕在手臂上那柔软又脆弱感觉,依旧没有散去。
而谢不逢闭上眼仿佛就能……想起文清辞凑近感觉,以及嗅到那股熟悉苦香。
阵暖风吹来,撩起少年乌黑微卷长发。
看到这宛如神祇降世样子,他们瞬间将那些事抛到脑后。
这是什意思?
文清辞自己倒是先蒙。
虽然说是“亲民”,但从马车到渡口路也就七八步而已。
不过转瞬,那抹月白色身影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文先生该上船。”小太监轻声在马车外说。
“好。”话音落下,就见只纤长又有些苍白手,缓缓从内撩开车帘。
文清辞从马车上走下来,缓步向渡口而去。
随天子出巡是件无比隆重事,好几周之前,宫里便派人来为他量体裁制件礼服。
这身礼服仍是月白色,但材质却和文清辞常穿不同。
穿书之后,文清辞还没出过这远门。
因而路上,他便忍不住四处多看几眼。
雍都城郊渡口,早在前几夜就挤满人。
上回封禅,庄严肃穆。
官道两边甚至还拉起厚厚帷帐,寻常百姓难以接近。
谢不逢下意识向身旁看去。
确定月白色身影仍在那里后,他终于想起抬手,将长发撩至耳后。
直到这时少年终于意识到。
自己唇边,不知何时漾出抹陌生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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