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浑身是血,换到平时都合该爬力气都没有。
可他那时偏偏有力气。即使是些拼命榨干全身才榨出来可怜力气,也能够撑着他爬向光。
沈安行记得,时至今日他也记得很清楚。
在那无数个漫长得仿若无边无际黑夜里,他会喘着血腥气爬向被摔到墙边书包,用双满是血污手拉开它,拿出书
“其实直都不怕死,遇到你之前,也真每天晚上都想死。”
“后来认识你。刚跟你熟起来那时候,你总喜欢给塞糖。舍不得吃,但又怕放坏,吃糖以后还舍不得咬,只敢含着,又怕化得太快,就拿舌尖抵着牙慢慢含。”
“糖被吃以后,舍不得扔糖纸,又怕被他发现,不敢塞在兜里,不然晚上被揍时候掉出来就不好。”
“就把糖纸都塞进书里,塞得特别紧。”沈安行说,“有时候晚上被揍,疼得真特别想死时候,就把书拿出来看糖纸。”
“那时候就想,要不活到明天吧。”
他往沈安行怀里钻钻,靠在他身上,又想,沈安行态度点儿不像个曾经被亲爹杀人。
柳煦知道他大抵会是如此,但当真亲眼看到他这样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为此感到心痛。
“……星星。”
柳煦轻轻叫他声。
沈安行应声:“嗯?”
你飞。”
“只是那天意外先来,所以他才没动手。所以不论你出没出车祸,那天都会丢命。”
“……也早该想到。”
柳煦说到这儿,就放下手机,长长叹声,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沈安行无奈道,“跟你又没有关系。”
“明天可以看到柳煦,柳煦会给糖,那活到明天再见面好。”
他说到这儿,就沉默下来。
他又想起那时被沈迅揍得半死,然后被骂着没用东西脚踹进卧室里时自己惨样。
他想到那时家里好久没交电费,卧室里灯根本打不开。大冷天里,他就悄悄打开条窗缝,偷偷地打开书,看那些在夜光下闪闪发光糖纸。
那些晚上月亮都很亮,能把他念想照得很清楚,也能把它们照进他心里。
“你都不会觉得不公平吗。”柳煦问他,“生在这种家里……你都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以前会。”
沈安行说:“以前直这觉得……但是那天过生日,你买个蛋糕回家,坐在客厅里给点蜡烛时候,就又觉得很公平。”
柳煦:“……”
“你不知道,杨花,也直没敢跟你说。”沈安行说,“你救次数,要比你想象得多得多。”
他边说着边放下猫,伸手过去,抱住柳煦,又轻声说:“跟你没有关系,而且,其实不意外,毕竟他那恨。”
柳煦:“……”
柳煦被他抱住,半晌没吭声。
沈安行是活人,他怀里是久违温暖。
柳煦贪恋这温度,也怀念这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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