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种直觉。沈安行今天要是就这在他眼前走掉,那可就是真走。
于是,鬼使神差,柳煦喊他声:“沈安行!”
沈安行身形顿,慢慢地侧过身来。
柳煦分明看到他眼里有不耐烦,还有些害怕,但眼底深处里,竟然还有些难以言说隐晦期待。
那是在每个阴暗潮湿日子里,即使不被自尊同意,也忍不住
他日子过得太苦,每天躺在臭水沟里不见天日,所以,他想尽可能,给自己争些死鸭子嘴硬体面。
那是他能给自己争取到极限。
他只能争这些。
所以,他才在阮风说那些时候让他闭嘴,甚至不惜和他大打出手。
因为他真不想让柳煦觉得他可怜,死都不想——沈安行总想和柳煦站在平起平坐地方上,总想让柳煦觉得他过得或许也还行,觉得他干干净净堂堂正正,活得特别有自尊。
所以,纵使黄昏残阳暖光将整片大地都照得暖融融,沈安行背影看起来也单薄得十分凄凉。
柳煦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看着沈安行背影,想起阮风说那些话。
阮风被沈安行拦着,没能把事情说出来,但柳煦人聪明,阮风透露出来信息已经足够他意会。
骂他“婊子生”,“赔钱货”,都是沈安行他爸。
打架,得请你点什啊?”
“不需要。”
沈安行对他冷漠非常,言简意赅又回答完这句话后,就接着疾如西风往前走,似乎很着急回家样子。
看起来是这样,可柳煦却莫名感觉他不是着急回家,是着急摆脱柳煦。
像是为印证沈安行是真想摆脱他般,柳煦心里刚有这个猜想,沈安行就又冷冰冰道句:“别跟过来。”
至少在柳煦心里,他想让自己过得好点。
不至于被同情,被可怜。
他不想被柳煦可怜。
柳煦看着他背影,看得眼睛里莫名阵阵发酸。
很奇怪,柳煦觉得绝对不能让沈安行就这走掉。
沈安行日子过得比柳煦想象还糟。
这多天来,沈安行无数次挂彩来上学时,被柳煦问起,他也只是轻飘飘说声“被打”,甚至能够表情很平和对他说,“只是被扇个耳光而已”,“只是被踹出来而已”,“只是被拿着擀面杖打而已”……
他说轻飘飘又表情平静,搞得柳煦心里恍惚,也忍不住被感染到,更忍不住想,那或许是自己想多,或许沈安行过得也没那糟。
但今天这事儿出,柳煦才发觉,他并没有想多。
沈安行真过得很不好。正因为他过得太不好,才总想给自己争点面子。
柳煦被说得怔,当即停在原地。
沈安行声不吭,接着向前走去。
柳煦这才明白——沈安行是真,想要摆脱他。
柳煦看着他快速地步步往前走,时无言。
沈安行从来不穿外套,即使是十二月这种寒冬腊月里,他也只有身单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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