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尘这
晚睡
很不安稳。
应该说，自重生以来，他甚少睡过个安稳觉。旦睡着，梦里便都是魑魅魍魉，狞笑着将他扯入泥潭，帮他遍遍回忆黑暗不堪过去。
这次却有些不同。
他梦见
前世薛朗。
照理说，前世他和薛朗交集不深，也无甚什
愉悦回忆，可在梦中，他却成个旁观者，以个奇异视角，看到些他前世不曾看到画面。
不是没有考虑过潜在危险，他却直下意识觉得，有自己在旁边看着，薛朗应该不会有事。
可笑是他竟忘，他连自己都无法保全，有如何去护住别人？
现实已经彻底打破他侥幸，孟尘终于清晰意识到，离开自己，离开太玄宗，才是对薛朗最好选择。
他自己事自己背，何必拖无辜之人下水？
薛朗死死盯着他，哑着嗓子问：“你什意思？”
郁闷点点消散，突然觉得今天也没那倒霉。
最起码，他还好端端活着，还能看见这个人，而且，对方还正在给他包伤口。
说起来，他们已经五天没有见面，他先前心中纠结，直单方面和对方冷战，现在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和对方和好？
他喉咙痒痒，清清嗓子，正想着要说点什，孟尘却先开口。
“伤好之后，”他看着少年缠满纱布指尖，轻声说，“你便下山吧。”
他看见自己拿着两个锦囊送给裴玉泽和殷迟，那二人接过来看，边笑边调侃：“你怎还会绣这个？”
前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认真解释：“锦囊是柳师妹送
，说这在民间也叫‘福袋’，绣上佩戴者名字，可保福泽安康。你们名字是绣，袋子里盛些安神之类香草，没什大用处，但可助
见他沉默不答，薛朗陡然火，他猛将自己手抽回来，咬牙嘶声道：“你以为你是谁？是去是留，是生是死，和你有什关系！？”
孟尘似乎被某个字眼刺中，神情动想开口，却被少年愤怒声音盖过去。他嗓子本就伤严重，如今又动火气，听起来字字嘶哑带血，几乎有些凄厉尖锐：“别自以为是替旁人做什决定！早就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管不着！”
“你走！”烛火映照下，少年眼底片通红，“不想看见你！”
——
起风，天边隐隐有闷雷响起。
薛朗未出口话堵在嗓子眼里，刀割似疼。他茫然抬头，有些没听懂似：“……什？”
“离开宗门下山，随便去什地方。”孟尘没看他，平静说，“只身闯荡江湖也好，另拜门派潜心修炼也好。天大地大，都随你。”
只是不要再来这里。
孟尘现在想起，当初他亲自邀请薛朗进入天极峰，就已经彻底做错。
他只心想着要报答，要对薛朗好，同时因为自己身处黑暗，想要握住那束光和温暖，于是自私把少年拉入这方漩涡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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