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夜眨眨眼睛,自是听出事情缘由。偏头打量眼,孙掌柜倒是看得开。商人丢钱,不亚于官吏丢官、武人成废人、文人没名声。这份拿得起放得下态度倒是颇为让人佩服。
宁清夜坐在酒桌旁,等到日上三竿,许不令始终没有过来。酒肆时常有客人进来,瞧见没位置便离开,占着座位虽然没人催,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便从腰间荷包之中取出张银票放在桌上用酒碗压着,拿桌上长剑出酒铺。
宁清夜裹着披风进入酒铺,在空着桌子旁坐下,偏头打量几眼后:
“孙掌柜,今天就你个人?”
“是啊,徒弟跑。”
孙掌柜端着小菜和暖好酒壶走过来,依旧是笑容热络,将酒菜放在桌上:
“姑娘今天倒是来早,再晚点小老儿就忙不来。”
东方发白,连夜大雪在街面上积厚厚层,街巷百姓拿着扫帚清扫着门前积雪。
无人院落中,宁清夜裹着雪白狐裘走出房门,看着北风中夹杂鹅毛大雪,轻轻呼口雪白雾气。进京来寻仇,看起来是没机会,缉侦司张翔无愧宗师之名,她连近身机会都没有。不过能把娘亲剑拿回来,也算种收获……
宁清夜低头看向狐裘下面佩剑,冷风透进来,身体有伤尚未恢复,又很快合拢狐裘。摸着毛茸茸狐裘,不觉间又想起那个傻公子。长倒是俊俏非凡,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哪有被人绑,反过来救绑匪……或许这就是君子和江湖人区别吧……
江湖人重情义,讲究个滴水之恩两肋插刀。
拿回剑,本该就此回长青观继续陪着师父,不过欠对方个人情,总得想办法还才是……
宁清夜微微颔首,拿起筷子小口吃着酒菜,刚等没多久,忽然听见酒客交谈声:
“三才真不是个东西,白眼狼……”
“老孙给他口饭吃,反手就偷老孙半辈子积蓄,二百两……”
“赌棍哪来好人,早知道三才这孙子会反咬口……”
“算啦算啦,事儿都过去,说这些啥用……”
念及此处,宁清夜偏头看看院门。她本以为许不令会再过来,毕竟那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带着几分目性,按理说还会跑过来献殷勤,她还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藏身。结果等天夜,人家根本就没再来意思,看来那句话也只是玩笑,这倒是让她产生几分古怪,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不知为何会想起这句话,宁清夜自嘲笑下,从屋里取出披风替代狐裘,带着斗笠出院门,前往大业坊孙家铺子。
欠人情,无论如何都是要还。
她知道许不令中锁龙蛊,需要喝酒压制寒毒,每天都会打壶断玉烧,在孙家铺子应该能再遇上。
穿街过巷,抵达青石小巷酒肆外,已经天色大亮,孙家铺子客人少些,只有几个大户家丁在门口排队给主人家打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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