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回头去看这走来路,竟分不清是苦多还是甜多。
不过虽然说来这样,可他不得不承认,将所有人掌控于手中感觉让人上瘾,终于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看着别人眼色过活。
见他始终捻着棋子沉吟,曲沉舟招手唤宫人轻步上前,瞟眼窗边滴漏,亲自端茶盘过来,才令伺候人都退去外面。
虞帝斜眼看,许是感慨良多,心事许多,也没说什。
曲沉舟为两人斟茶,双手奉去,轻声问道:“皇上是想起于公公吗?”
“还是年轻好啊。”
“皇上何出此言?”曲沉舟在指间摩挲着黑棋,耐心等待对面落子。
“朕像你这大时候……”
虞帝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年纪大,居然会忍不住想念叨些往事,而且不光无法心二用地下棋,甚至回忆起从前那些事,也已经不是那清晰。
他十八岁时候在做什?
颤指间跌落棋盘。
他刚刚有股无名闷火窜起来,又在这声音里呆怔片刻,叹声:“身体好没有?”
曲沉舟伏地再拜:“已经好许多,昨日便能模模糊糊见到影子,今天可以独自出门。”
“身体刚好,还跪着做什,起来罢,”虞帝推乱棋盘:“先不急着卜卦,陪朕下局。”
旁有人搬来椅子放在软榻边,他眯眼看会儿,才确定那宫人不是于德喜,竟忍不住又叹口气。
虞帝怔下,知道他住在宫中这几天,也必然听说过这个事,面色沉沉。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自今天曲沉舟进门起,他们之间相处气氛似乎就有些不同于常——曲沉舟身上谦卑姿态少许多,以至于有种莫名压迫感。
“他死有余辜。”虞帝冷哼声,这子终于落下:“你听到什说法?”
“连于公公那样人都会死,哪里还有人敢有什说法,”曲沉舟笑答,几乎不假思索地落子:“臣只是觉得,于公公
太子名分无可动摇,至尊之位唾手可得,其实他也想耐心地多等几年,可走到这步实在是太艰难,他不想熬做白头太子,只能动手。
可他没想到,在那个位置上坐下时,并不是烦恼终结,反倒是忧虑开始。
那多怀疑目光,那多不服管教,他要去做事还多着呢。
而那边,在他还没有喘过口气来时,儿子们开始渐渐褪去青涩,个个都像极从前他。
儿子们跪拜,也不知道是他这个父亲,还是身下这个位置。
曲沉舟灵巧手收拾着棋盘,小心问:“皇上可是有什心事?”
“心事?”虞帝见他懂事地不提那场无妄之灾,呵呵笑:“你小小年纪,哪知道什心事。”
曲沉舟果然不再问,枚棋子轻声落在棋盘上,倒确勾起他许多感慨和伤感。
从前于德喜还在时,还没觉得自己这般苍老,可于德喜不在,他才看到身边许多人事已变迁,宫中似乎比他记忆里冷清许多。
由不得他不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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