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让柳重明彻底犯难。
周怀山四个儿子是不是真有人侥幸躲在水井里,得以逃过劫,知味与周怀山究竟有没有关系,都未可知。
想要击命中周怀山软肋,只靠猜测是远远不够。
虽然之前也让曲沉舟在街上与知味“偶遇”,可惜毫无收获。
距离宫人验身还有些日子,他们要在这段时间里做好这件事,知味若是,自然最好,若不是,也要想法子让他是,只是风险必然会大许多。
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是为下策。
“这算什冒犯,”柳重明不在意地挥手,问道:“直也没问过你,你是哪儿人?”
“奴老家在河口……本名姓杨……”
“河口?”柳重明思考片刻:“在那边也有些买卖,听着你没有那边口音呢?”
知味手指在墨锭上捏得发白。
“奴离家太久,在楼里迎来送往,嬷嬷都教说官话。”
知味站在书房外阶下,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
从欢意楼搬到别院有阵子,虽然吃穿住用切都很好,可世子直都忙得很,还没有跟他照过面。
这几年都被好好养着,没有伺候过人,如今陡然被召过来,还让他有些紧张。
从前小伙伴们传得邪乎,说世子在床笫之间有特殊爱好,会要人命。
管家在门口掀起棉帘,向他招手:“世子叫你进来。”
“还得两张画像。”
柳重明索性步走到位,从桌下格子里摸出那两张纸,面仔细地看着知味神情,面慢慢展开。
可与慌张相比,知味脸上迷茫似乎更多。
“你看,这两个人,是不是都有点像你?”柳重明问。
“世子恕罪……”知味低着头,轻声嗫嚅:“奴不知道……”
柳重明点头:“听说你家里遭灾,父母兄弟都不在,旁系也都没吗?这里不缺人伺候,索性做件好事,给你除奴籍,送回去找亲戚养着,你愿意吗?”
知味脸色白,当即跪下:“奴在老家没有亲戚,也不想去人家养着!世子要赶走奴,是不是奴伺候不好!如果奴做错什,还……还请世子责罚!”
“起来,随便说说,不用这慌,又不会吃人。”柳重明似是不经意地说:“前些时候去定陵丘那边公干,去趟石矛县。”
他目光瞟眼知味,直是刚刚那样惶恐忐忑,也看不出有没有因为“石矛县”这三个字有怎样波动,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只是根据区区两张画像,他和曲沉舟都不能确定他们真有这好运气。
屋里烧着银炭,暖和得让人提不起戒心。
还不等他跪下,柳重明向他招手:“会不会研墨?”
这样聊家常似话让知味放松下来,挪到桌边轻轻拾起墨锭,看着柳重明稳稳落笔写下几个字,忍不住赞句:“真漂亮。”
柳重明抬眼看着他笑:“学过写字?”
知味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下奴浅薄,只看着好看,冒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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