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看出他不愿与人搭话,又多瞟两眼,才转身离开。
四周安静下来,连小二脚步声都消失在门外,想是到后厨找人去。
曲沉舟轻轻叹口气,将披风拢得紧些。
从秋狩队伍出发至今,已经半月有余,若是往日,该会逗留二十日左右,可这次猎场中突生变故,皇上必然不会久留。
他掐算着日子之余,心中不免也为白石岩担忧。
小二听这声音温和清润,好听得让人骨头都酥,猛地抬头,才看清少年脸,“呀”声。
“怎?”少年放在桌上手不自觉地蜷缩下,像是受惊吓。
“没事,没事,”小二忙手脚勤快地擦着桌子,陪笑道:“小哥您别说小人没见识,小人在这条路上营生十多年,迎来送往人成千上万,还没见过您这神仙样好看人物。”
少年似有心事,微微低头应着:“小二哥过誉,寻常路人而已。”
小二其实还想说可惜,可面替人可惜,面又觉得,这世上怕是没有眼睛能配得上这张脸——那得绝成什样眼睛,只得惋惜地啧声。
日头西斜时,早上进城人陆陆续续出城,或走路或坐车或骑马,都赶在日落之前回家。
大部分人都住在从城门到京郊十里距离里,只有极少数人远行,要越过十里亭,那里设有边卡兵卫,验看过腰牌之后,便算是彻底出京。
有人地方就有生意。
距离十里亭不远官道旁,零星分散着茶摊酒馆,供出京人暂时歇歇脚。
到这个时候,客人自然也少下来。
“向死而生”卦言太过含糊,怎样选择才是向死,才能确定抓住线生机,别说白石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万白石岩真不幸殒身在成峰围场,他之前切谋划都成泡影。
可他几次卜卦,卦言都没有变,似乎只是虚险,
“小哥想吃点什?”
“劳烦小二哥,店里得意菜随便上两样,不要辣。”
“得嘞!您是要过十里亭吗?”
小二是个热心,忍不住多叨叨几句:“那可得快点,再晚,就算过得去,外面也都是野山,连个住地方都没有。现在夜寒露重,你这样子怕是更不方便。要不然在这里住晚再走?”
这话似是戳中少年心事,他只简单嗯声,不置可否。
酒馆小二干不少年,知道这是自己难得能偷懒打盹时候,正趴在泛着油色木桌上昏昏欲睡,却听到笃声响,像是木棍撞在门板上声音。
抬头看时,名少年正手持根木拐进门,木拐点在地上,生疏地找着路,这才胡乱敲在门上。
小二见那少年背个简陋包裹,在胸前扎个结,眼睛上蒙着块黑布,看不见路,忙赶上去,将人扶住。
“小哥这是去哪儿啊?”他热心地擦着桌子,好奇问:“怎不找人陪着起,你这样子,怎出京走远路啊?”
少年循着声音向他点头,勾唇笑:“只个,没有人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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