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明也不知道呆呆地坐多久,终于逼着自己想起来,他不应该在这里,这里是前世虚幻。
真正他还在围场中,本以为与曲沉舟道,做着从容冷静执子人,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对方手中微不足道颗棋。
怀王那道莫测目光显得格外嘲讽,他不能再沉浸在这里无法自拔。
姐姐情况未知,白石岩尚不知去向,他要及时拉住好友——无论曲沉舟之前说过什,都不要听,定定不要听!
他咬自己手掌,毫无痛觉,又从床头拔出佩剑,雪亮剑身映着他冷漠眼,缓缓沉下,抵住前胸。
曲沉舟背叛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命大幸运才能逃过侯府劫,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曲沉舟临别时费尽心思卦言救他命。
可让柳家血流成河,也是曲司天卦言。
边是善恶莫测曲沉舟,边却是柳家几千人性命,他在悲痛欲绝缝隙中,每每挣扎着想要原谅曲沉舟,那些哀嚎惨叫便如业火般焚烤着他。
痛苦和绝望无处可说,无处发泄。
有多高?那都是咱们两家人尸体堆起来!”
“他就是个心思歹毒贱奴!你好心教他扶他,他用什回报你!如果不是他向皇上告密,皇上能对柳家动手吗!”
“白家呢?谁逼着他?宫里人都亲耳听到,他说白家必反!”
“他就是做贼心虚,连大姐姐都不肯放过!大姐姐身在冷宫,怎可能会有孩子!”
“他不是能掐会算,怎这次连怀王逼宫都算不出来?他根本就是跟怀王串通好!逼死大姐姐,让怀王趁乱逼宫!”
恩怨有时。
曲沉舟,不死不休吧!
柳重明骤然睁眼时,夜幕低垂,他不知什时候趴着睡着。
鼻尖前是光滑石桌,反射着檐下暖红烛火,旁太医正缩回推他手,小心地站
若单只是这样也就罢,白家覆灭、姐姐身死,怀王逼宫后,那人跻身人之下地位,无数忠臣名将被驱逐屠戮,让他不得不看清现实。
他确养大个恶鬼,那恶鬼尝到玩弄人乐趣,踩着万千尸骨,终于爬到位极人臣顶峰。
他也是拿着屠刀刽子手。
曾经那些无论如何也无法串联在起断章,那些曲沉舟遮掩真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展开。
像是瞬间经历沧海桑田般,那些沸滚如岩浆东西渐渐冷下去,没有,bao怒,没有失落,没有悲哀,也没有绝望。
“你看看他现在风光,那是怎来?那是怎来?你看不到吗?”
白石磊揪着他衣襟,嘶声咆哮:“林相也死,容九安、凌河都死在他手里!你还看不清楚他是什样人吗!佞臣祸国!那恶鬼就是你亲手养!”
“他才不知道什礼义廉耻,只知道心往上爬!”
柳重明心头片空白,茫然地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绝望和疼痛点点吞噬自己。
他确是想起来,再无法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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