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腾地弓起身,咬住那几根手指,渴极似舔吮,恨不能直吞下咽喉。
那人冷笑声,火辣辣耳光落在脸颊上。
他重新倒回去,蜷缩颤抖,阵阵抽搐着,只觉得身体里都是空虚,空虚得求死不能。
帷幕外那人仍在继续献着殷勤。
曲沉舟昏沉沉,口气喝完,又头扎到软榻上,动不动。
车帘被放下,遮挡住外面光亮,马车里朦朦胧胧黑。
火苗不知是从哪处开始燃起,仿佛在枯草中穿行,先是星星点点地燎着皮肤,而后再从烧穿洞里掉落进去,翻烤着五脏六腑。
曲沉舟呼吸沉重起来,想要抬手再去摸摸额头,手臂却像是坠铅锤,怎样也抬不起来,反倒不受控地开始喘息战栗。
车帘掀落地摇晃着,时不时刺进微弱光,恍惚迷离中,像是有人在外面说话。
可他心里着急,想早点寻个妥当法子,就跟方无恙起,在金平庄屋顶上连着趴几晚上。
到底还是着凉。
还是方无恙看出他神色恍惚,起初还依着他,又守半宿,天亮时候,他热得厉害,方无恙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往回赶。
他原本骑程马,出些汗,好像已经不热,却没想到风寒突然卷杀回来,只能换马车赶路。
距离城门还有段路,他已经伏在软榻上,冷得不住哆嗦。
也是从小起长大,小时候他总是喜欢欺负那个,乳名就叫娇娇。
“就知道。”柳重明嘴角带着笑。
这下轮到白石岩不踏实:“重明,怎又问这怪问题?是沉舟怎?”
“没有。”柳重明催促白石岩上马离开,挥手作别。
如果是他,柳重明想,他应该也会盼着能得小狐狸多看眼,欢喜地买回家吧。
“曲司天……”
他在这三个字中不可抑制地想尖叫,可胸前起伏如破旧风箱,将他声音卡在喉间。
“曲司天……药……下得足够多……”
有人掀开帷幔,向他俯身过来,几根手指抚在他脸上。
指尖冰凉,却瞬间点燃所有干枯,烧得他全身都疼痛难忍,仿佛被万千虫蚁啃噬着骸骨血肉,只求有处能让他解脱。
“小曲哥。”
马车速度慢下,方无恙从后面打马赶上来,掀帘进马车,手里端着碗药。
“起来喝口药。”他将曲沉舟扶着坐起来。
“这路上也没看到正经药铺,好不容易才在村子里找到个草郎中,赶紧喝吧,风寒不是什大病,喝完睡觉,等回京时候也该好。”
黄褐色药泛着酸苦味道。
可是……沉舟乞求人,却不是他。
马车走得急,碾过地上石块,颠簸得跳下。
曲沉舟原本就昏沉沉,背靠车壁坐着,被这颠簸,颠得向旁歪倒在软榻上。
他摸摸额头,发现比刚上车时候又热几分,晕厉害不说,连骨头缝里都沁着酸疼。
如今夜里天气渐渐凉下去,本来不应该在寒风里逗留那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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