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
也哭，知道他心里这
个疙瘩，就劝他，说你再这个跑法，爹娘还没见到，就要被打死
，你甘心吗？”
“他不甘心，”林管事忽然扯起袖口，擦擦眼睛：“他说再不回去，就忘爹娘怎叫。就让他先叫试试。”
“他叫
声爹，应声，又叫声娘，再应声，他就踏实养伤，有大半年没再跑。”
“后来他又问，能不能跟家里说，如果是他做错事，他会改。”
“哪舍得说他爹娘已经不要他，就只劝他说，好好活着比什都重要，等哪天他爹娘养活得起家里
孩子，肯定会把他接回去。”
林管事应声，心更往肚子里放得踏实些。
这几天他都没能见到那孩子，听说被关在东厢房有人守着，他虽然没能进去看看，可见每日汤药饭食都定时送过去，多少没从前那担心。
“他那时候生得漂亮，有人忍不住疼他，就有人记恨他。有时候眼照看不到，他就带伤回来。”
“让他离那些人远点，他告诉说，他不是白受伤，是救个人。也是个怪孩子，不知道怎想。”
“让他少办古怪事，他以后就再没跟说过这些。”
”
十年时间太久，他自然是许多事记不真切，絮絮叨叨都是鸡毛蒜皮小事，而在这讲述中，曾经曲沉舟还没有这沉默。
他不知道世子爷到底想知道什，偷眼见柳重明轻轻按按额角，有些忐忑地停下来，小心问：“世子想听……是不是不是这些……”
“无妨。”
柳重明心里有些乱，听到林管事讲起这些，他不光忍不住尝试将自己带入其中，也总是想起那人说起从前时漠然。
“本以为他是个聪明孩子，没想到这话让他彻底魔怔。到现在还后悔，要不是多嘴，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柳重明手中笔停下。
“再后来，掌柜给他挂牌卜卦，也没见过是什样，不过掌柜高兴，他能过两天好日子，也就放心。”
柳重明心头闷闷，小狐狸想着为自己把事情办稳妥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曲沉舟对于家执念会令他崩溃。
会吧……毕竟那人素来做事周全。
他叹口气，问：“听说挂牌之后，他也跑过，是吗？”
说起这个，林管事就痛心疾首：“就是逃跑这个事儿，总也改不过来。有次问他，说沉舟啊，你跑出去想干什呢？他说他想回家，他梦见娘抱着他。”
即使已经长成少年，这段记忆里也总有那个小孩子，兴高采烈拿着糖果子等待回家，等到却是眨眼间从云端到炼狱。
即使那人说过已经记不起家人长相，可吃不下甜食反应是无法骗人，次次逃跑只为回家是无法骗人——对回家，永远有着渴望。
恐怕除渴望之外，更多是不甘心。
不甘心被人放弃，不甘心被人抛弃。
“你继续说，说什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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