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堤坝修建督员中,有十三人是赵尚书宗亲,七人是秦大人外戚,二十九人是三位王爷党羽,而他们合作商贾……是晋商朱世丰。”
林昆在老御史观阅案卷时候,简扼地将案卷内容复述遍。
但是直到亲口说出来,才觉察出有多荒谬——拢共六十名修坝督员中,竟就有四十九人来自各个朝廷*员势力……!
仅有区区十人是无依无靠,自己聘上。
且还不论这十人有无品行败坏,亦存私心者。
老御史失落喟叹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虽从未想过要个如何荣耀门楣争气儿子,却也不想为盛泱弄出这个有害无益杂碎。愧对列祖列宗啊。”
林昆对师长家事从不置喙,而今也只是默然听着,不插嘴句。
“早知是这样个孽子……不生也罢!”
看见林昆手上抱着案卷,老御史长吸口气,重新收拾好心情,说道:“算,不说这些。来,你今天找,是所为何事?”
“是因神女河上游修堤坝事。”
有种长久纵欲臃肿。
“枕风。”
老御史看到门外林昆,低低地叹口气,仍有些喘息地说道:“进来吧。”
林昆慢慢走入,行礼:
“老师。”
净土。
可是,十分令人遗憾是,老御史独子却十分不成器。
因为老年得子,御史夫人对儿子极其溺爱,养得无法无天,成天做出些混账至极事。
令老御史每每提起这个儿子,都备敢颜面扫地,俯仰存愧。
林昆自拜入院长门下,遇到这种事没有七次也有五回。
这堤坝,真是能修好才怪。
“天降灾异,民不聊生,回回朝廷拨钱,却偏偏富这些蠹虫腰包!”
老御史看得直叹气,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好啊……真是好啊!这些人是很久没等到这样容易捞油水机会罢?恐怕,他们每年烧香拜佛之时,都是能多出些洪荒旱情!”
“……”
林昆答。
盛泱常闹水患,尤其是因为星野之都西侧地势较低,每到夏季,常常涨潮。
郊外神女河两岸居民,几乎是求佛拜神地请求当年不要闹洪灾才好。
经反复争取,朝廷终于答应在神女河上游建下个堤坝。
可是不知何缘故,已经三年过去,堤坝建毫无进展不说,银子还似水样往外花。眼看朝廷拨下来款项,很快就要用得见底儿。
“家门不幸。”
老御史苦笑:“让你笑话。”
林昆抿着唇,微微摇头:
“没有。”
“哎,老夫磊落生,没想到生出这个东西。”
他如往常般,默默在门外,只静静等待。
大约又过半个时辰,老御史严词厉斥、棍棒齐上,这才终究因为体力难撑,停歇下来。
“滚出去!”
林昆微微侧身,接着,便是个凌乱穿着青衣,满头大汗青年低头匆匆走出来。
林昆看着他背影,分明方才不过二十年纪,却好像已经年过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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