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指现下时局不稳,西淮倘若还有什事要办,总不安全。他可以再行些举手之劳。
然而西淮独自站在街头,摇摇头:“不必。剩下,都是些杂事……待处理完,自会完成林御史交代。”
李斯年略微沉默片刻,问:“有什能让帮忙地方,请尽管开口。”
“若可以,请将羽林军禁牌借给枚罢。”
西淮答:“接下来事,自己做就已经足够。”
西淮怔怔听着这几个字,很久过后,他唇角动动,而后爆发出阵极其疯狂大笑。
“是你们帝王家错……”
西淮眼角有泪珠淌落:“好,好,好!——爹亲,你终于……等到这句话啊。”
多少年冤屈愤恨,埋在心中难以意平旧事,终于在这刻尽数吐出。
西淮未再发言,只大笑着出门而去——俯仰天地,心中再无愧事。如此而已。
“对你们帝王家微不足道小事,却足以将别人生都改变。”
西淮寒声说:“可你们却连记得,都不曾记得。”
沉宴:“……”
“是。”
许久后,空荡荡寂静宫殿中传来声音,沉宴低哑说道:“云华七年,栖灵峰以西北,曾发生蝗灾。饿殍两万余人。”
“……”
沉宴怔愣片刻。
西淮声音轻轻,接着问道:“云华九年,是否洪灾难治,赤霞河上游溺亡七千余人?”
“……”
“这……”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李斯年将腰间象征御殿大都统令牌解下递给西淮,只郑重叮嘱:
“局势就要大乱,万事小心。”
“好。”
西淮答。他牵着马匹,身白衣清瘦至极,在这乱世之中,总让人想到命途漂泊转蓬。
李斯年神情复杂,
街道上菜篓倾翻,人马惊乱。就像群无头苍蝇,在东闯西撞地寻找着出路。
却尽是徒劳。
燕启人,已经从外面将星野之都围住。
李斯年看着这兵荒马乱情形,跟在西淮身后,皱皱眉头,问道:
“怎,还要去哪里?”
他闭闭眼,声线压抑:“云华九年,赤霞河上游溺亡七千余人。洪灾天罚,都确有其事。”
“……”
年轻君王声音像穿透时光,向另个蒙冤离世魂灵忏悔——那是青年时叶清明。
他站在遥远沧澜,身下是万册史书,曾经因为坚守圣贤初心而遭受磨难和艰屈都在这刻化为泡影。他微微笑着看向沉宴,沉宴说:“这回,是等帝王家错。”
迟到七年歉意,终于在这刻抵达。
沉宴沉默数秒,而后迟疑道:“朕不知道。这些细微末节小事,时间太久,朕都不记得。”
“哈。”
西淮低声笑:“‘细微末节小事’。”
他闭上眼,轻轻重复沉宴话,脸上有种无法言喻、讥讽笑意:“那陛下可知道,当初父亲,就是因为这细微末节小事,被远谪沧澜,举家流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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