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澜低头,伸出素白双手,闭目缓缓弹奏起来。
那琴声如既往幽远,像是从渺远之地翻山越岭而来微风,轻轻荡漾在听者心头。
能够令人消去心底所有烦躁,沉浸于无人之境中。
沈殊心中蠢蠢欲动魔念平复许多
“这处傀儡印,终究是个隐患。”
叶云澜慢慢抚摸着沈殊后颈印记,观察上面纹路与深浅,道:“为师已找到消除办法,到时需要你与为师前去走遭。”
沈殊道:“……是。”
“如今你已修为有成,拥有自己本命灵剑,为师能够教你东西,也已经全数教完。”
叶云澜说着,他声音比平日多出几分淡淡温和。
“沈殊,为师能顾得你时,却顾不你世。”
沈殊从他话里听出点不详意味,又听叶云澜道:“过来。”
他们此刻已经离得很近,只有张书案相隔,叶云澜却还要他走近些。
沈殊迟疑下,绕过书案,走到叶云澜身边,半跪下来,如同年少时般仰头看向叶云澜,“师尊?”
叶云澜道:“低头。”
猪犬驱使。“为师当年救你之时,曾经与你许诺,待你元婴之后,若还能把持本心,不入魔道,为师便会将此物还你。”
叶云澜将圆珠往前推,“拿着吧。”
沈殊却没有立刻去动桌上傀儡珠,而是道:“师尊,您就不怕徒儿得此珠后,堕入魔道,为祸世间?”
他并未说假。
拥有魔尊记忆之后,他确乎是念之间,便可入魔道,九转天魔体修炼在旁人看来是禁忌,是不可完成魔道禁术,可在他眼中却毫无秘密可言。
“待傀儡印消除之后,世上再没有外物可影响你,你可以去选择自己所要走路,去看看这个广阔世界。”
沈殊沉默下,道:“那师尊呢?”
叶云澜道:“为师自有去处,你不必担心。”
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对沈殊道:“去将为师琴拿来。两年闭关潜修,你当是很久未听为师弹琴。”
沈殊起身,将悬挂在墙壁古琴拿过来,放在桌案上。
沈殊低下脖颈,毫无防备将脖颈脆弱之地,bao露在叶云澜面前,而后便听到衣料摩挲声音。
叶云澜宽大衣袖抬起,冰凉指尖落在他后颈处。
——他在抚摸自己后颈傀儡印。
沈殊先是感觉到阵冰凉战栗,又随着叶云澜手指滑动微微发热。
在魔渊之中常年面临生死所炼就敏锐五感令他全身紧绷,他睫毛微微颤抖着,艰难才忍住没有,bao起躲避。
深藏在身体中黑暗蠢蠢欲动。曾掌握过无比强大,震慑世间,为所欲为力量,再让他习惯如今弱小自己,确乎是件艰难事情。
耳边却忽然听到叶云澜清冷声音。
“为师信你。”
沈殊身体震。
“……莫辜负为师对你信任。”叶云澜缓声道,“魔道并不是个好去处,杀戮恶业,善恶报应,累加于身,纵然有强大力量,又能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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