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记忆中,百年后,栖云君也并没有到达踏虚。
……算起时日,那时候,对方正坐镇于西洲浮屠塔,将他镇压。
想起那些黑暗惶惑记忆,叶云澜眉目间神色愈发冷淡,语气也带上点冷嘲。
“还是说,若百年后仙尊无法可行,还偏要救,是不是就要如您所言,用那最后办法,舍身为人?”
双修对无情道修士而言,是彻底破戒。
明明冷淡得像冰,却又像是只蜷缩起来刺猬,冷不丁便要伸出刺来扎人手。
栖云君道:“若偏要救呢?”
他并非时意气之言。
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若是不救下这人,眼睁睁看着其归于黄土,他恐怕会后悔。
但后悔对于个修无情道剑修而言,却着实是有些荒谬东西。
“自你受伤以来,已有三年。”他道,“你已经没有多少三年可以浪费。”
叶云澜:“也并不需要有多少。”
栖云君面无表情看着叶云澜。
三日前,他接到贺兰泽消息,说这人伤势发作,求请他出手压制。
他修无情道,常年居于云天宫,若非必要,从不理会红尘诸事。
“神火侵入肺腑,随时间推移,只会愈发难以压制……双修是最后解决之法。”
男人寒冽声音响在耳边,仿佛告诫。
已是深夜。
叶云澜坐于床上,沉默不语,只侧头看着窗外星辰。
黯淡云海沉浮于飞舟之外,星光自窗台倾泻而入,映照着他面容,愈发显得苍白羸弱。
轻则道心有瑕,再难寸进,重则无情道毁,修为无存。
栖云君放开他手腕,冷冷道:“放肆胡言,也当有底线。”
叶云澜终于回头,他目光在栖云君放在床边剑柄上墨玉停留下,而后道:“只是想
从未动情,如何会有后悔之意。
栖云君不觉自己动情,他只是有些可惜。
应该也只是可惜。
——可惜个本可以成为他对手人,最终却只能沉归于黄土,无法遨游天际。
“您想要怎样救?”叶云澜道,“修行界中,已经数百年未曾有修士到达踏虚,您说自己百年可达,却并不相信。况且也并不会去修什无情道。”
可他依旧是来。
“叶云澜,”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唤个人名,“当徒弟,修教给你无情道心法,抑制心绪杂念,再辅以之灵力,或还可将神火压制百年。百年之后,若为踏虚,当可救你命。”
要收他为徒话,栖云君在三年前早已经说过遍。
叶云澜目光并没有从窗外收回,只淡淡道:“竟不知,仙尊竟对生死执着至此。”
这人说话总是这样。
他身侧,立着个身形高大男人。
自东洲不远万里来到此地,男人身上依旧丝毫未显疲态。
白发为银冠高挽,身云纹羽衣,外罩件宽大鹤氅,只是静默站着,便显出漠视红尘气度。
天宗宗主,栖云君。
栖云君手搭在叶云澜手腕气脉上,扣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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