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象夜幕降临,老家属院儿却热闹得很,嗑瓜子闲聊,等着头上轮明月高挂,才又倒上酒,端着副古人对月畅饮模样聊八卦。
张训跟陈林虎俩年轻人挤在小院儿里,被指使得团团转,端茶送水地哄老头老太太们开心,连带着丁碧芳都凑趣儿跟陈林虎碰杯:“们二单元几位小年轻,平平安安,高高兴兴!”
“平、平平安安,”廖大爷儿子代表自己跟他爹发言,举杯道,“辈子平安!”
小院儿里坐满满当当,举着或是饮料或是酒杯子胡乱地碰碰,喜气洋洋地喝下肚子祝福。
中秋节月光明亮柔和,张训跟陈林虎站在小院儿角落看头顶月亮。
“行,不说,”老陈头摇头晃脑地朝屋里走,“大夏天挨着站不热啊?把梯子收收,天黑那帮老头老太太就来。”
张训动动胳膊,陈林虎才赶紧松开手——他刚才直就这抓着张训。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点儿复杂情绪。
心里有鬼,就听什都容易多想,也不知道老陈头到底是什意思。
陈林虎呼出口气,对张训笑笑,轻轻捏捏他手腕,才搬着梯子放回屋里。
去。”
张训被他说胸口发热,弯起嘴角正要说话,老陈头扯着大嗓门端着两碟下酒菜走回小院儿。
“怎还没摘完啊?”老陈头说,“菜都弄好!”
小院儿里支起张四方桌,摆着老陈头珍藏瓶酒,现在又多两道菜——盘炸花生,盘皮蛋。
“……有点抠吧,”陈林虎说,“请客怎就瓶酒两盘菜?”
张训点着跟烟站在院子里慢慢抽,鞋尖在红砖垒成院墙上蹭蹭,心里有些五味杂陈,酸涩,苦辣,刚才陈林虎攥着他胳膊时候还下意识收紧下五指,于是他又觉得有点儿疼。
有时候他觉得二楼空间不大,却足够他跟陈林虎生活打闹,于是偶尔会忘记二楼外现实。
夏季夜黑晚,七八点,最后晚霞才敛去光,隐没进夜空。
陈林虎终于明白老陈头为什只准备两盘菜。
二单元邻居端碟子拿碗地下楼,各带自家做菜或者点心,连对门病歪歪廖大爷都指示儿子拎着家里煮锅桂花圆子羹挤到老陈头家小院子,张四方桌很快就摆满,光月饼就五六种馅儿。
“你懂什,备两盘都多!有酒就不错,这瓶你知道多少钱吗?想着你也能喝两口才开,”老陈头抽他后背巴掌,气哼哼道,“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陈林虎说不过他爷,挨下撇撇嘴,张训看得直乐,差点儿从梯子上掉下来,陈林虎赶紧伸手把他揽住。
这掉抱,两人都下意识看眼老陈头。
老陈头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年纪轻轻喝不酒也就算,摘个石榴都这难,人生乐趣得少半吧?”
“……”张训朝他求饶似拱拱手,“别说爷爷,再说几句另半乐趣也得让您给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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