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和谭庆项交代下午结果。
见陈蔺观事,傅侗文不知道,谭庆项知道。从五月以来,他和沈奚直在商量这件事,是留在法国,还是去英国。
怕被傅侗文听到,他们在厨房里,轻声交谈。
人年纪大,爱回忆,谭庆项说着说着,就提到那年在游轮上事情:“那时也是山东,侗文还说,他实在不行,绑炸药在身上,和日本人同归于尽去。”
“不告诉你话,你会如何?”他笑。
“会辗转难眠?”沈奚和他说笑,“像在红磨坊看场歌舞,却唯独落幕前离场,不知结局滋味,不太好。”
“她说……同样是叫培德,同样是跨国恋情,同样是爱上中国男人,为什她得不到好结果。她说,陆总长和夫人爱情是‘命运暗示’,可却要忽略。”
女孩子在爱情上,都是相通。
都喜欢抓住点蛛丝马迹,说服自己,暗示自己好结果。
“你们回中国后,住在哪里?”培德灰蓝色眼睛里,是藏不住泪水。
“说不准。”谭庆项说。
培德低着头,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懂德语,说很久话。
沈奚从音调、语气里,猜想这是最后剖白。
谭庆项毕竟是傅侗文同龄人,经历得多,他始终带着笑,使培德不至太窘迫。最后,他给小女孩个真诚拥抱,低声,用德语说几句话。
公寓,她看落地钟时间,傅侗文还在午睡,便把爆米花放在门口矮几上。来接培德人坐在客厅里,见到沈奚,立身唤她:“少奶。”
她看门口布纹行李箱:“谭先生呢?”
“在和培德小姐道别,在厨房间。”
沈奚到厨房门口,咳嗽声。
“不用进来,们出去。”
“那你呢?”
“?你问说什?”
“嗯。”
“说,”谭庆项笑着说,“小姑娘,不爱你。”
和她想几乎致。
培德眨眨眼,泪水顺着脸颊,落到衣领内。
“再见,沈小姐。也替和三爷说再见。”培德轻声对沈奚道别,掉头,上汽车。
汽车消失在街道转弯处。
谭庆项轻轻地呼出口气。
“她说什?”沈奚小声问。
谭庆项说着,带培德走出厨房。
他这次带培德来法国,就是为亲自把她送到欧洲,再把她交给德国驻法领事馆。没几日,和平会议就结束,他知道再没法拖延,就在上周联系德国领事馆,定这星期送她过去。对于这个决定,培德不是没争辩过,可她能战胜所有困难,唯独无法逾越个天堑——谭庆项不爱她。眼看着德国即将被制裁,培德也要担心家里祖父母,左思右想,没别法子,才算是答应离开安排。
培德手里抱着个食盒,是她央求谭庆项做中国菜,准备在路上吃。
沈奚和谭庆项送她到公寓大门外。
“不要给这个地址写信,会议后这个公寓会交给房东,们也会回国。”谭庆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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