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进垂花门,见到个穿着高腰丝绒长裙,披着白狐皮女人背对着他们,立在插屏前,在清点行李箱。
日光下,雪落在穿堂前,
这是寻常称呼,可也是敬称。
沈奚再次打开空白信纸,用着和留洋时样敬称,却是信纸留白,这是心中有愧,无法落笔。对傅侗文而言,这封信定比报纸上夸他话要有分量。
他望着她笑,也不说话,倒像这封留白信。
“信封呢?帮你收好,”沈奚也笑,“和过去信放到起,免得乱。”
他下颏指指卧榻。
“顾义仁。”
是他?
难怪方才进屋,他就在出神,像在琢磨什。她想看,又怕顾义仁写不好东西,她再当着傅侗文面前回顾番,岂不是雪上加霜?
沈奚犹豫着,傅侗文已经把信递到她眼前,低声说:“他并不知在上海地址,所以这封信还是直接寄到老宅,和过去样。”
这是要她看。
比方说,侗汌自尽这间书房。
他目之所及都是木箱子,是这几日沈奚带下人们起收拾出来。
沈奚听他有意要卖宅院,就趁着空闲,把他东西都点点理出来,每个箱子上粘张字条,分门别类,按书籍、信笺、古玩和杂物作区分。
他把只手臂横搁在书架隔板上,左手握着封信,动也不动。
帘子被掀开。
沈奚去捡起信封,把信纸原样放回,替他收妥。
午时,万安去天瑞居要菜,都是过去傅侗文爱吃。
时近年关,天瑞居早已取消定菜,可听说是傅三爷回京,想尝尝过去好那口鲜。天瑞居老板当即让厨子给准备,半个时辰,从广和楼那条街送到傅家。送饭四个伙计进傅家大门,见本该张灯结彩,准备过年傅家,如今除大门外临时挂上讨吉利红灯笼,里边正院竟上着锁,半分热闹也没,都感慨地交换几个眼色。
他们过正院,伙计们经过仆役房,也是空。
夹道积雪,前后无人,像误闯荒废宅子,待到傅侗文院子,才有人气。
沈奚接信纸,慢慢打开。空。
她惊讶地上下查看着信纸,又翻过来看:“什都没写?”
她还想去找信封。
“对,”他笑说,“不必找信封,上面没多余东西,和过去他留洋时寄回来信没什两样。”
沈奚看他笑容不假,手指沿着信纸褶子,下下地捋着,品味他那句“没什两样”。她给傅侗文收拾这些往来信笺,自然见过顾义仁那摞。倘若是和留洋时样,那就是说,在信封上,顾义仁是写“三爷亲启”。
风卷起炭火盆里灰,夹带着火星,做个小风旋儿。随即隐没。
“下雪,还很大,”沈奚问,“是不是要早点动身?”
她注意到他手里信。
傅侗文微笑着对她招手,待她近前,将信纸摺好:“猜猜这是谁信?”
“……和你信笺往来人很多,如何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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