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是沈家最幸运个人,活下来,遇到傅侗文。她以为她应该珍惜重来次生命,她以为在大烟馆里,她亲眼看着诬告沈家那个恶人死。老天厚待自己,家仇得报,重新开始,留洋,学医,救人……
她以为她像父母,像几个哥哥,尤其是二哥样在帮助别人。沈家虽然没,可是
全身血液都在逆流而上,汹涌地冲击着大脑。她脸在霎那涨得通红,茫然无助地在找着能聚焦地方,全是盲白。
“侗文?侗文?”她在找傅侗文脸,明明在身边,握着手男人,可连他脸都看不清。
视线盲白里有暗红色光影,是壁灯,灯都看得清,却辨不清傅侗文眉眼。
“侗文你告诉……”沈奚反复地叫他名字,“侗文……”
你告诉真相,真相是什?
耳坠子敲打着老夫人脸和木门,翠绿光影在远处,晃个不休,撞个不休。
丫鬟们暗中用力气,抬走傅老太。
“侗文!你听娘说!留你大哥条命!不要把所有都算在他身上——”
“三哥……”
听错,定是听错……
静得骇人戏园包房里,在昏暗壁灯和燃烧着香炉旁,在缕缕白烟之中,傅侗文母亲披散着白发,在有节奏地下下捶着烟榻,像在讨债凶神恶煞……这画面,太过阴森可怖。
沉闷锤击,让沈奚也觉心口闷。
她悄然握住傅侗文手,视线轻移到门外,暗示傅侗文,要先让他母亲离开这里。
“把老夫人送出去。”他吩咐。
丫鬟们低着头,快步走入。
她眼前所有景象都转为白色,是他衬衫白色。
傅侗文双臂抱紧她,压抑着声音说:“会告诉你,字不差告诉你。不要听她说,听说!”
他想把老夫人和全部世界都隔绝在外,可再没有办法。他抱着沈奚,唯恐她冲动做什傻事,用十分力气。
这是承认?他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
沈奚骤然失力气,软着身子瘫倒在傅侗文怀里,他越抱紧,她越像浮萍叶。
广州沈家?她在说广州沈家?天下有几个沈家,广州又有几个沈家?!
偌大戏楼里回荡着凄厉哭喊。
老夫人还在为傅大爷辩白,在门外、楼梯口、楼梯下……甚至是楼喊着傅侗文名字,在说着广州沈家灭门血案。
字字句句,远远近近,在天边,在耳旁。
沈奚心扑通扑通狂跳,震得她眼前景象乱颤。
“娘有话要说……侗文!”老夫人攀着烟榻小矮桌,赤红眼盯着傅侗文。
老夫人喘着粗气,双三寸小脚未穿鞋,裹着白袜踩到地面上,想躲开丫鬟。两个丫鬟围住她,把矮小老夫人腾空架起,出门。
三人黑色影子交叠着,落在地面上。
随着远去,影子越拉越长。
老夫人在被抬出门刹那,嚎哭着,抱住门:“侗文!娘知道!你心里还有个广州沈家!那不是你大哥做!是你父亲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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