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侗文寥寥数语,把她脑海里有关四爷片段全都连接上。
傅侗文似乎还没说完,把茶几上单孔望远镜握在手里,把玩着,看向老夫人:“父亲和母亲安排六妹远嫁,也是为帮大哥掩盖此事?”
老夫人脸倏然朝向他,旧朝规矩下女人,连转头幅度都有讲究,耳坠子稍有晃动就是失仪。可此时,老夫人脸边耳坠晃得幅度极大,像随时会掉落。
没有丫鬟搀扶,她立不起,扶着太师椅,欠身哀求傅侗文:“侗文,你不要为四房人,害你大哥。”
“母亲怕是忘,傅家哪里还有四房?”他笑问,“四房人在傅家是异类,不争不抢,却落到如此下场。这个三哥不为他们讨公道,还会有谁记得他们?”
“所以先下手为强,绑走侗汌,向你主子献媚?”
“不,侗文,你该知道你们支持维新派这件事,早就被人盯上。这做也是为保住你!必须要给他们个靶子,不能牺牲你,你是亲弟弟,那就只能牺牲侗汌,”他急欲起身,可被傅侗文目光震慑着,腿脚软绵,毫无力气,“侗文,怎会忍心让四弟死呢?只是受点教训……烟土这种东西,连你都逃不掉,侗汌只是太理想化……”
“不,你只想借机除掉左膀右臂,”傅侗文直视他,“然后再找机会扳倒。在这个家里,是你最大威胁,所以和相关人都是碍眼。”
傅大爷挣扎着,还想理论:“大哥是个人,也有心。你们都是弟弟,怎会如此想?”
傅侗文笑:“你让人绑走侗汌后,动贪念,想借机向父亲讨要赎银。可惜最后败露,父亲面痛骂你,面为保住你,用大半年时间把侗汌辗转六批人。直到确信追查不出真相,终于把侗汌救回来。”
可以帮自己说话……
傅大爷背脊发凉,可又冒着冷汗。
是五内俱焚,也是如坐针毡。他只觉自己手臂、身子、大腿,甚至是脚,都摆得不是地方,不舒坦,不如意,不安稳。
沈奚两手端着茶杯,动不动,心中是惊涛骇浪,又听傅侗文在身旁说:“大哥可想好?要如何辩解?亦或是直接认,让母亲为你说情?”
傅大爷下意识地和母亲对视。
老夫人戚戚哀哀地望眼傅二
他每句话都说得很轻,仿佛是怕惊醒在地下沉睡侗汌。
傅大爷完全失语,再无辩白余地。
戏台上声“溶墨伺候”,锣声、胡琴声急促应和上。
岳飞振笔直书,正唱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沈奚呼吸踩着锣点,强稳着心神。
老夫人深叹着,低声道:“侗文,这件事也有娘责任。”
“母亲是该解,最好让大哥自己说。”他打断。
……
傅大爷不得已,微动动嘴唇,没声响。
他再用力,逼迫自己做决断:“侗汌事,是个失误。维新派失败后,知道你和侗汌势必要被报复,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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