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侗文说服侗汌母亲,让她同意,把侗汌挪到自己院子里照料,是怕他戒烟瘾和药瘾样子吓坏还年幼六妹。
东西暖阁,兄弟两个人间,谭庆项睡在西暖阁外套间里,不舍昼夜地照料他。
在那个年代,吗啡是作为戒烟药被推广。报纸上
谭庆项红着双眼,话未开口,大颗眼泪已经掉出来。他个留洋回来博士,个大男人忽然当着屋内几个人掉泪,让傅侗文心骤然紧缩。
床榻上侗汌背对着外头,仿佛没听到三哥来,只是双手成拳,把床单拧得不成样子。傅侗文身边那些公子哥也有烟瘾重人,但因为家里烟土不间断供着,并没见过真正烟瘾发作状态。此刻傅家四爷,浑身大汗淋漓,鼻涕、眼泪直流,拱肩缩颈,完全克制不住着抽搐着……傅侗文盯着他看半晌,再去看谭庆项。
谭庆项心内绞痛,默默点头,是在肯定傅侗文猜想。
四爷命还在,但他染上鸦片烟瘾,还有对吗啡药物依赖。
那天,屋内两个中医看不懂谭庆项眼泪。
四弟被救那日,京中连日雨。
傅侗文轿车被困在雨中,他等不及,冒雨徒步,从前门走回到傅家。
在回家路上,他无数次懊悔自己把侗汌带上这条救国路。那几年,救国者大多捐躯,前路黑暗无光,往日旧友个个传来死讯。他还以为接下来要死会是自己,却没料想被绑走是侗汌。
自从侗汌被绑,京城谣言四起。都说傅家四爷是因为寻花问柳,得罪土司令,被带走教训。唯有傅侗文清楚,他们是因为得罪保皇派,被威胁报复。
长达半年时间,他得不到四弟消息,从愤怒到绝望,到最后已经做收尸准备,没想到,老天开眼,让傅侗文等到这个天大喜讯。
他们更看不懂傅侗文苍白脸色。京城里有权势少爷们全都烟土成瘾,包括眼前这位傅三爷,也是有名浪子。不止是中医们,家中各房人,包括傅老爷也都将这看作寻常事。在如同傅家这样大家庭里,纳妾和吸食大烟都是风流而不下流事,算不得什。
傅家有钱,又不是市井草民。
倘若傅四爷只是渴求烟土和吗啡,给他买来就是。
可傅侗文和谭庆项却知道,这是诛心。
傅四爷回国后,直致力于帮人戒除烟瘾,傅侗文想救国,傅四爷想救民。报着如此目归国男人,被绑走后,被人用双重手段折磨着,蔓延中国大地大烟土,西方上流社会追逐镇定剂,全都被用在他身上。命还在,可心呢?
他进傅侗汌院子,从膝盖往下都是雨水和泥,在丫鬟伺候下,草草换衣裳,走入傅侗汌卧房。
床榻上年轻背影十分憔悴,淡薄、干净衬衫贴在背脊上,被汗浸湿,在灯火中,能看到道道冷汗痕迹。
“四爷是伤到哪里?”傅侗文问中医。
中医不敢答。
他看提前步赶来谭庆项:“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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