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云雾里,很小,光也黯淡。游轮烟囱冒着滚滚黑色浓烟,从她这个角度,将月都吞没,和儿时见过比较,完全是两种样子。
古人还是错。那明亮,是在心里梦里故乡。
管家看他们在开船前归来,很是庆幸,在用英文说着,他们还在担心着,倘若客人赶不回来,要将行李托送去哪里。傅侗文没留过在广州地址。
傅侗文被困在广州那间公寓,两个老夫妇没有看报习惯,他也没见到国内报纸。上船,草草冲洗干净,问管家要来几份报纸,在私人走廊看起来。
久违中文,每个字都不放过。
她应。这个她懂,在纽约也始终守口如瓶。
“外头想要命人很多,把们事藏在心里,”他说,“三哥不想做你催命符。”
那天陈蔺观对傅侗文唾弃,她还记得,船上那唱戏男人,她也还记得,这并不是在唬她。沈奚又点点头。
见他不说话,她倒心慌慌:“还有吗?”
他手指,压到她眼皮上:“歇歇,定黄包车,天黑前走。”
块,两情相和,总有千般温存,万种疼惜手段。
……
最后清醒,是汗被他擦掉。
他下床去给她从楼下拿热水来,让她润喉。润唇齿喉舌,他又低头去吃会儿她唇舌,蜜渍杏,在两人舌上兜转着,最后还是他诱着她,喂给他。
那黑胶唱片来来去去地听,七八分钟换个曲儿,听到尽头,没声响。
文人在报上大骂袁世凯,骂他“授卿令”假仁假义,骂他祭天狼子野心,直骂到到他和日本签订丧权辱国“二十条”……这二十条披露在报上,条条触目,字字惊心,看得傅侗文心阵地急跳,胸口又是闷得透不过气。
他在十三行茶楼里也听几句,没来得及深究,就被洪水冲乱步伐。如今条条框框,详尽罗列下来,远超他想象
沈奚抱住枕头,依着他,闭眼。
天黑前,水退不少。
傅侗文给老夫妇留钱,是给屋子陌生妇人和孩子。沈奚要走,还在左右拽着床单,想拉平,可又总觉有“可疑”褶子。这女孩子纠结害羞落到傅侗文眼里,倒是可爱,在沈奚临出门时,把她换过衣裳都丢在上头。
凌乱着,归还本来面目。
到码头上,天黑透。
“好香……”她后知后觉闻到,不会是被香薰过吧?
“从楼下找,点来试试。”他低声说,把玩她领口纽子,额头压在她额头上,望着她眼。沈奚困,想阖眼,可想着他总有话要说。
她这套衣裳布料有暗纹,在昏暗房间里变幻着,她动下身子,那上头花纹就换个样子。他赏看会儿,说:“有两句话,说,你听着。”
“嗯。”
“你家人过去是做g,m,清朝虽亡,但北洋派和g,m党是势不两立。沈家也还有仇人在世,所以除和庆项,你不可对第三人说自己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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