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侗文垂下眼,将报纸翻到背面,对折,两手握住,认真看起来。
借着台灯光,她悄悄端详他三年来变化,又瘦些,脸更尖。沈奚幼年腮帮子圆鼓鼓,娃娃脸,是以更是觉得消瘦,面部棱角柔和人才好看。当然,三爷容貌,也轮不到她来下定论。
傅侗文眼不离报纸,忽然说:“今夜九点来这里,有话对你说。”
她脱口反问:“今夜?”
傅侗文没否认。
傅侗文抬手,无声截断她:“欧洲起战事,倒还没影响到伦敦,可怕打久难离开。于是,先来这里。”
沈奚轻轻地“啊”声:“是听说那边在打仗。”
她就算再幼稚,也不会以为三爷是为探望她而来。
傅侗文说这个,报纸会提到,同学也会议论。
祸是从塞尔维亚起来,德奥英法俄相继都被卷入。当时她没有猜到,后来这场战事愈演愈烈。很多年后这场战争被人称作GreatWar,第次世界大战将傅侗文送到纽约,送到她面前。若没有这场战争,傅侗文怎会万水千山到英国,又仓促赴美?自然也就没有之后所有事。造化常弄人,唯独这次,算是好事。
他下逐客令。
主人发话,众人也不好再拖延,识相告辞。临走,还有人和傅侗文低语,此处风月场人太过外放,喧嚣有,却没能让人瞥惊鸿、摄人心魄佳人。那人又问傅侗文归期,傅侗文语焉不详,挥挥手,将人赶走。
最后只剩下傅侗文和医生,还有从家里跟来仆从,和沈奚年纪相仿个少年人,。
二楼走廊尽头那间空置房间已经被收拾整洁,傅侗文入房休息,沈奚在他授意下,也亦步亦趋地跟进去。医生为他打剂针后,将废弃针头和药品盒都在废纸里包裹好,拿去外头。沈奚想瞄眼是什药剂都没机会。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到晚饭时,婉风和顾义仁才露面。
同在屋檐下这些年,三人都习惯在晚饭时说闲话,今夜却是个例外,只有碗筷碰撞轻响,都满腹心事,又佯装全然无事。婉风和她关系再要好,说过好多私密话,只是从未提过为何会来照顾她。沈奚也是如此,是性命攸关
“那你去英国事被耽搁吗?”她问。
“是去治病,”傅侗文淡然道,“到美国也样。”
沈奚颔首:“来这里好,这里医生也很好。”
又是句傻话。
两厢安静。
傅侗文坐在临窗靠床桌前,翻看昨日报纸。
“今早,收到三哥信,”沈奚立在他身前,像等着被检查课业孩子,“七月七日,你说要去英国。”
傅侗文放报纸,在回想。
“七月也给你写信,想问,是否要继续读下去,”沈奚幼时荡秋千,荡得高,心会忽悠下子飘起来,没找没落,眼下就是这种心境,“你没回信,又不能再耽搁,已经选新课程。”
她没停歇地,还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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