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地想她乖孙才岁多,怎就要吊着最后口气呢?
于是在天寒地冻中。老太太冒着大雪去村外头庙。
老太太跪在庙前,烧柱又柱香,对着庙里菩萨拜又拜,求求老天爷和菩萨开眼,别让阎王带走她乖孙。
如今几十年后,老太太还能咂摸出点细节,她拄着拐杖叨叨道:“就跪在菩萨面前,求菩萨跟阎王说别带走乖孙……”
上到最后台阶,老太太抬起头,在白茫茫纷飞雪粒中,慈祥地望着眼前陈旧寺庙,仿佛有点小骄傲道:“最后
“好多人都说庙没什用,但这个老太婆还是信。”
“十几年前,乖乖岁多那年冬天,发差不多个星期高烧。”
“他爸边打电话边哽咽跟说乖乖来来回回进重症室,个老太婆哪懂什叫做重症室。”
“就问他爸什叫重症室,他爸也不敢跟说得太明白,于是就去问隔壁人。”
“她们跟说重症室是吊着口气人才进去哩。”
中午,吃完午饭后,姜宜才发现姜父给陆黎安排房间跟他个在南,个在北,隔老大段距离。
大概是早上起得太早,姜宜午觉睡得很沉。
下午两点多,姜宜奶奶住着拐杖,见到姜父出门去走亲戚,便笑眯眯地朝陆黎招手,问陆黎愿不愿意陪她去村头后山老庙拜拜。
陆黎过年能进门,自然是依仗老太太,便答应下来。
村头后山不远,走段路就走到,只不过看着荒凉得厉害。
人猫,把人拎到凳子上才放心下来。
姜宜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看着陆黎蹲在炕上,就这漫天灰生着火。
姜父进厨房,看见自家儿子坐在凳子生,抱着猫,陆家大少爷埋着头,灰头土脸地生着火,衣服上全占满灰。
自己大衣却罩在姜宜身上,将外头灰隔绝得严严实实。
五分钟后。
陆黎下意识怔,呼吸轻微窒,动动唇,没能说出话。
老太太拄着拐杖踩着积雪,呵出口热气道:“她们说时候还不信,想乖孙才岁多,前两天还抱着
电话咿咿呀呀叫奶奶,怎会进那地方?”
“给他爸打电话,问好多好多遍,最后个人坐在屋里头好久。”
那时候她个老太婆不识字,也不认得去大城市路,外头下雪又大,个人坐在屋里头坐好久好久。
“庙太破,现在没多少人信这个喽。”
“以前要来这个庙啊,乖乖他爸总觉得迷信。”
老太太拄着拐杖,在落满雪台阶上叨叨絮絮说着话。
陆黎撑着伞,半弯着腰亦步亦趋地扶着老人。
积雪发出咯吱咯吱声响,风雪中枝叶轻轻晃动。
陆黎和姜宜块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姜父熟练生火,姜宜真心实意道:“爸爸真厉害。”
姜父笑呵呵。
陆黎也真心实意地道:“姜叔真厉害。”
姜父立马收起笑,冷哼声。
陆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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