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闪过道电光,钱莫争绝望地抱起黄宛然,缓缓向顶层平台边缘走去。脚下血水几乎都被冲干净,只有某些残留在雕像间血痕,还发出惨淡红光。
“小心!”童建国把秋秋交给林君如,立即冲到钱莫争身边,“你要干什?”
他仍面无表情地走几步,才字顿地回答:“要带她离开这里。”
“你要抱她下去吗?这太危险,那大雨,那陡峭石头,你自己都会送命!”
“不怕。”
黄宛然是第六个。
五分钟后,钱莫争搂着十五岁秋秋,颤栗地从塔内出来。他们早已浑身湿透,飞快地冲到雨里,扑在黄宛然破碎身躯上。
钱莫争将她头轻轻捧起,仿佛下子轻许多,他低头吻黄宛然唇——还保存得完好无损。口中喷出鲜血,就像最鲜艳红色唇膏,令她依然妩媚动人,仍是十七年前香格里拉最美医生。
她唇仍然温热,灵魂还不愿轻易离去,缓缓地纠缠在钱莫争嘴边,梦想与他融为体。
而秋秋将头埋在妈妈怀里,她所有肋骨都已粉碎性折断,使得身体软绵绵像张床。秋秋泪水打湿床单,只愿永远裹在这张床里,再也不要分离半步。
16:13
2006年9月28日
罗刹之国。
大雨如注。
电闪雷鸣。
钱莫争回答得异常平静,这让童建国更加着急:“不管你和她到底什关系,反正不能让你这送死。”
情急之下他张望着四周,视线穿过茫茫
“妈妈!对不起!不会再离开你。”
十五岁少女抽泣着,但任何语言都是那苍白——妈妈是为救她而死,只因为她固执和冒险。她无法宽恕自己冲动,只剩下辈子内疚和悔恨,并且永远都无法偿还。
昨天清晨刚刚失去“父亲”,几分钟前又失去母亲。短短三十多个小时,她从家庭完整富家女,变成“父母双亡”孤儿。世界仿佛在刹那间崩溃,对自己而言已是末日?
秋秋闭上眼睛任大雨淋湿全身,耳边只剩下哗哗雨声,黑暗里仿佛见到妈妈微笑。
几秒钟后,双手将她拉起来,拖回宝塔内躲避雨点。那是童建国大手,温暖又充满力量,将女孩紧紧搂在肩头,不再让她看到母亲尸体。
黄宛然从中央宝塔顶上坠落,自由落体数十米之后,在顶层平台上粉身碎骨。
童建国、林君如、伊莲娜、玉灵、小枝,在塔底目睹她最后表演,她为自己打出人生最高分。
鲜红血被雨水冲刷,奔流着倾泻下大罗刹寺,顺着无数陡峭石头台阶,挂出道死亡瀑布,直至冲入古老广场,浇灌每寸布满尸骨泥土。
没人敢走到她身前。模糊脸庞和扭曲身体,在死后经受神圣洗礼。朵朵红色水花绽开,是否是她坟头不败野花?
昨晚,她没能将唐小甜从死神手边救回,今天她自己进入死神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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