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桃木钉被点点地钉进棺材盖上,和钉子声同时响起,还有狗叫声。
他“看”着棺材盖,“看”着自己步步沉入黑暗。
直到所有声音,都消失。
狗叫声消失、追兵声音消失、桃木钉深入棺盖声音也消失。
“给剐!既然臭戏子不要脸,们也甭给脸!”
桃木钉点点深入棺材,他躺在尸体旁边,伸展着两腿,用手臂死死堵住自己嘴。
——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让他们发现。
——已经,做到所有能做事情。
——在戏班里挨过打,在寒冬腊月里被师父摔进冰凉水池里。
清浅婉转戏声在他脑海幽幽地唱过,那刻,他仿佛进另个人身体里。
他“看”着自己躲在棺材里被人抬出,离开城门,抵达乱坟岗。
棺材落地,他心也落地。这刻,高个子却发出让他绝望声音。
“把棺材钉上!”
——不——不要——在棺材里——
身下颠簸,惊慌失措而安静地等待着,从牢笼中离开呢?
然而……
绝望并没有延续太久,高个子很快啐口:“你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做?这大个坑,要填你自己去填。”
高个子这样仿佛处处留坑、却毫无填坑廉耻之心作者行为,在这刻,却吸引林槐大量好感。
他虽然可以做个土拨鼠,但他毕竟不想做只土拨鼠,这实在是太不优雅。
林槐也终于回到他自己身体里。
他静静地看着漆黑棺盖,淡淡地开口。
“这就是《东篱》这出戏,最后结局吗?”
隐隐地,他听到声轻笑。
这声笑声中,带着浓烈恨意与扭曲。
——被关进柴房,靠着双手点点地从墙上爬出来。手不如大家闺秀柔软,但他说,他最喜欢便是这双手。班主也说,表情达意,柔若无骨,就凭这双手。
——毁掉手,可想见到他。
——躲在棺材里,躺在死尸边,路提心吊胆,终于来到这里。
——为来到这里,为出去,为和他离开,已经做过太多太多,付出这多,为什……
不能给点幸福呢?
他想要喊,身边,却传来大批人马追逐声,和凶恶狗叫。
“他妈,给老子跑!臭戏子给脸不要脸!”
他听见土匪声音。
“把那个臭戏子抓回来!”
“老大,要死还是要活啊?”
优雅林槐在下刻,却听到句让他目眦尽裂话。
“不过们还有件事要做,”高个子道,“把东西拿着,们照风水先生话把桃木钉钉上,防止诈尸。”
林槐:……nmd,为什。
锤子敲击棺材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他刚要揭棺而起,股眩晕,却袭上他脑内。
静静风声和黑暗吞没他,连带着极度惊惧、与令人窒息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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