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半个时辰后,
“倒不觉得他聪明。若是他真聪明,如今也不会在诏狱里。”周逊淡淡笑。
“知道康王许多事。”囚徒突然道,他死死盯着周逊,不自觉便挺直背脊,“康王府中事,北魏事,国都事,戾将军……”
他越说越快:“还有很多,很多事,都知道……周大人和皇上关系匪浅吧?今日宴会时,看见皇上频频往周大人这边看。知道很多事,很多情报,如今北魏对景国不敬,有用处,可以帮忙……”
“你姐姐还在戾将军那里,对吧?”周逊突兀道。
“姐姐……她只会劝忍,是啊,如今不忍,哪里还能过得上太平日子呢?可不甘心只做个玩物。每次委身在他身下,都只想吐。”囚徒冷笑,“辈子这样活着,又和死有什分别?没办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生来就该过着这样日子……”
“知道你来找是为什。”
银白小刀被放在桌上,康王囚徒垂眼往下看。
他听见对面传来声音:“你刀,是拿走。现在——”
对面人将刀推给他,他看见他放在刀柄上手指白皙纤长:“它物归原主。”
囚徒盯着那刀,许久之后,他涩声道:“多谢周大人……之恩。”
周逊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看着他,突然想到另个人,另个疯狂囚徒。那个人也曾有过与新月国王子相似遭遇,可他在将刀刺入皇帝身体之前,很幸运地遇见来自异世另个人。
“你这把刀,确该插入仇人脖颈中。”周逊慢慢道,“但不该是现在。你有没有考虑过,死遁?对,你叫什名字?”
在听见“名字”二字时,囚徒原本黯淡双眼亮。
“鸿雪。”他说,“叫鸿雪。”
他没有说出其中被隐藏内容,可两人都心知肚明。假如周逊当时在宴会之上便戳穿他拿着刀事实,即使他名义上是康王“奴隶”,到头来也只会死无全尸。
“不必谢,要谢,就谢你自己吧。你不是打算用这把刀来刺杀皇上。”
囚徒收下那刀。他说:“如果不是康王这几日忙着周采事到焦头烂额程度,也不会有这个溜出驿馆来机会。”
“又是周采?”周逊听见这句话,心里居然已经有种哭笑不得到毫不意外感想,“难为他又和康王扯上关系——听说,他在云州时为立功,向北魏泄露布防文件,此事……”
“此事当然是真。当然,在康王眼里,周采是他天真可爱朋友。周采是那样恰到好处,同样是阻拦他当街挥鞭,却会说‘如果你实在生气,便打吧’,在他调戏时,又会红着脸小声‘骂’他——谁会不觉得这样‘朋友’特别呢?尤其是在他看来,周采之后又是那样毫无心机地把自己书房给他看,你若是康王,也会觉得,他入狱,是自己过错。”囚徒说着,冷笑声,“周采是个聪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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