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识沉默下来,眼泪从他脸颊落下,滴在他饱经风霜手背上。
他原以为林清羽再如何冷情冷心,对顾扶洲总归是不样。是他看错林清羽。
又或许,自己从未看懂过他。
沈淮识忍无可忍,质问道:“林大人如此,怎对得起大将军当日万箭穿心之苦?”
林清羽睁大眼睛,陡然看向江醒。江醒心道糟糕,他费半天功夫用奏本堆起来房子,塌。
沈淮识霍地抬起头,看林清羽眼神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林清羽又问:“之后你有何打算?知道你不想留在京城,你若想回边疆,会替你安排。”
“……”沈淮识嘴里咽咽,“想暂时留在京城,送顾大将军最后程。”
林清羽轻点头:“随你。另外,粮草被劫事,会给西北将士个交代。”
话说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结束。见沈淮识还愣在原地,林清羽问:“你还有何事?”
大将军三分,和林清羽各有千秋。
但最让沈淮识震撼不是天子容貌,也不是他奇怪短发,而是林清羽看他时眼神。
林清羽何其凉薄,能让他温柔以待除顾扶洲,怎可能还有别人。
沈淮识正胡思乱想着,听见林清羽道:“去岁,请你去西北时曾言,只要你做好件事,那便是护好将军,保他平安归来。”
林清羽说话时候,江醒就坐在他身侧,边听二人交谈,边用奏本玩叠高高。
沈淮识踌躇许久,道:“林大人,顾大将军临死之前,和说很多……”沈淮识握紧双拳,“他在求,求救他。他说他答应你,定会回到你身边。是没用,救不他……只能看着他死不瞑目,什都做不……”
说到最后,沈淮识已是双眼模糊,泣不成声。
林清羽还是那三个字:“知道。”
沈淮识愕然:“……林大人?”
“因为答应,他拼命想活着,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回来。所以仍会怪他,怨他。”林清羽冷冷笑,“要怨他辈子。”
沈淮识低着头,道:“是负林大人嘱托,对不住将军,也对不住林大人。林大人想如何处置,都接受。”
林清羽问:“你尽力。”
沈淮识咬着牙,沉声道:“只恨自己不能替大将军去死。”
顾扶洲死后每刻他都在想,如果死是他多好。他独身人,无牵无挂,死也没人会为他痛苦。用他命换顾扶洲命,换大瑜条臂膀,太值。
林清羽淡道:“你能为他,为大瑜做到如此地步,又能怪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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