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散漫道:“起来,不必拘礼。”
他现在还在装瞎。
应完祝东,他轻声唤:“欢欢在不在?”
孟欢配合地站起身,到他身旁:“在这儿。”
“宴饮要开始,你中午没怎吃东西,不是路都说饿?过来吃饭。”蔺泊舟是特意找他来。
孟欢明眸微微睁大:“嗯?”
“王爷要是还在京城,镇关侯造反又怎样?弹压下去,朝廷颜面就保住,皇帝颜面也保住。可现在王爷离京,陛下才十几岁,初掌权柄……他目前处理朝政,也没看到雷霆手段……若是处理不好镇关侯造反事,就,bao露出暗弱无能啦,其他野心家不得趁势而上吃他这块大肥肉?”
“……”
孟欢俊美乖巧眉眼无比安静。
他心口荡起涟漪,和蔺泊舟刚打胜仗便被夺权时模样情绪涌上来,孟欢发现,权力还是如既往冷酷。
辽东,祝东还没从战争阴霾中走出来,他语气悲愤:“镇关侯心真黑啊,污蔑王爷造反不成,现在自己他娘反。朝廷调兵遣将又去征讨他,你说,打仗劳民又伤财,为什总有人不消停呢?”
孟欢垂头,脸颊上蒙层淡淡绒光,也发呆:“对,想不明白。”
脑海里浮出遭受兵燹难民们遭遇,刀光剑影,铁蹄弯刀,被拒马刺穿血肉之躯,大声惨叫和呼喊孩子们名字,被淹没在滚滚尘土之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心口像是被针扎似,泛起疼痛。
“镇关侯这次惹下麻烦大,”祝东咬牙切齿,“他可不是吃不起饭造反百姓,他是实打实开国勋贵之后,整个大宗朝除皇室,就他们吃喝最好!可他享受这多恩惠,不知道做好事,反倒还造反。这让大宗威严何在?陛下威严何在?”
孟欢应声:“嗯,来。”
他下意识,扭头招呼祝东:“走,兄弟,吃——”
饭
“等着天下大乱吧。”
祝东说完,几缕寒风飘到亭子里,夹杂着雪絮,让人肌肤生出阵寒意。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是不是该宴饮?”
让积雪累累枝头遮挡住视线,曲折回廊旁,高大修长身影走来,绯红蟒袍在雪中鲜艳又夺目,青年头戴着皮弁和金玉,五官生俊美英挺,而微郁眉眼又带点儿阴沉之气。
祝东跪下:“拜见王爷。”
孟欢侧过头,看向他:“陛下威严?”
“陛下要是没威严,礼崩乐坏,名器倒悬,君臣秩序崩溃,臣子不忠君,更不想做名垂青史忠臣,那还有什东西能控制住他们?效仿造反野心家势必越来越多——到时候凶残嗜血群狼逐鹿中原,温和善良百姓就像羔羊被随意宰杀,要怎活?”
孟欢本来绞玩着片修长叶子,这时候手指顿住,情不自禁看向他。
“镇关侯第个造反这严重?”
祝东喝口茶水,声音恢复几丝平稳:“第个造反是祸乱之始,本来未必这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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