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眉眼染着阴影,唇瓣抬起,莫名发笑:“最近什也不做,总是静坐着,容易想东想西。”
孟欢捏着筷子看他会儿。
他也觉得,自己出门赚钱,蔺泊舟在家里坐着,坐整天,好像特别可怜。
少年声音响起,脆生生,有点儿犹豫。
“夫君。”
但现在……
蔺泊舟开始恨,开始恼。
他恨如此无能之人,却是九五至尊。
他恨如此轻薄之人,句话,把他和他爱人伤得这深。
他恨宣和帝执掌权柄,却用成刑棍,不知轻重,肆意挥毫。
他脸上没什情绪,眼睫垂着,静对这锅热腾腾菜。
孟欢往他碗里舀汤:“怎啦?怎发呆?”
蔺泊舟眉眼戾气褪去,温和无害地笑笑:“在想些事情。”
“想什?”
蔺泊舟怔怔,像是不解:“是个怨气极重之人吗?”
“这里好,王府里也好。”
“就觉得这里最好吃嘛。”孟欢撇唇。
蔺泊舟柔声安慰:“好,回去再尝尝,到底哪儿最好吃——”
说到这里,他话头顿下。
王府美食,自然可以碾压任何府邸,可要是细说起来,绝对不是最好。
蔺泊舟手指攥紧:“嗯?”
“你很寂寞吗?”
按理说,对如此倒行逆施,蔺泊舟应该早就在史册和人心中看惯,心如止水才是。
为人臣者,最不该对君生出怨憎之心。
孟欢还是不解:“你哪里怨气重?”
蔺泊舟算是相当荣辱不惊、淡薄沉静男,路逃命,没听他说过几句抱怨诉苦话,只有对孟欢心疼得受不,神色才稍有恻隐。
“也许不是。”
孟欢抬头,不解,看着他:“啊?”
从为政之后,蔺泊舟便屏蔽耳目,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污名,辱骂,和误解,把精力全都放在治理朝政上。
他不在意庸人看法。
对宣和帝,也只有守成之君期待,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能听得进建言。
所以,哪怕宣和帝无能庸碌,蔺泊舟对他并无太多怨气。
——最好是皇宫。
宣和帝享用切锦衣玉食,臣子无法逾越,都是最顶级,最完美,最用心准备。寒冬腊月,他和孟欢吃着盆萝卜炖羊肉,觉得运气极好,可在皇宫里,这只是寻常不过件美食。
忍不住开始思索,宣和帝此时在干什。
倒霉难民被异族人驱策,尸体填满沟壑,运气好难民逃出城池,被土匪劫掠,被风雪摧残,住在狭窄底楼,民不聊生。而宣和帝处于温暖宫室之中,披着狐裘,烧着炭火,备受宫女拥戴,不理朝政,只想着与人下棋。
蔺泊舟筷子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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