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凉,临时搭建浴房抵挡不渗透秋风。赵眠本想命人关紧门窗,转念想,罢,他都是向畜生下过跪人,活该遭受冷风吹。
赵眠自,bao自弃将身体浸在热水里,只露出个脑袋。他垂着眼睛,透过水面瞧见自己手腕。
那条鲜红细线依旧红得刺目,周边还多些淤青,细看就能发现是指印形状。
肤色太白也不好,稍稍受力就会留下痕迹。反观李二,黑得和沙漠原住民似,嘴皮破都不定有人发现。
思及此,赵眠抬手摸摸自己后脖颈。
这是实话。李二确实只是抓疼他,而他都把李二嘴角扇破皮。
单说伤,他略胜筹。
周怀让额手称庆:“殿下好厉害!臣瞧着李二能和老沈打成平手,都要担心死。”
赵眠偏过脸,不太自在地“嗯”声。
就冲着“殿下好厉害”五字,下回再与李二正面交锋,他若不能把李二摁着打,日后都没脸面对青梅竹马,天真犯傻周怀让。
影卫事先探得打点村落。
此村名为陈家村,住着十来口姓陈人家。沈不辞寻间最好屋子,亲自打扫后供太子殿下暂住。
然而此处到底是东陵乡下,打扫得再干净也是蓬门荜户燕雀之居,不配成为殿下住所。
赵眠于室内环顾周,见屋内只有方粗糙木桌和张简陋石床,眼神晦暗不明。
沈不辞难测君意,试探道:“殿下若是住不惯,属下另寻他处。”
这个地方被黑皮鱼贩碰过,要洗干净,还有手腕也被抓好几次。手臂,胳膊,甚至是整个后背,都难逃李二毒手,即便隔着衣料他也断然不能忍受。
洗干净洗干净,全部洗干净,统统洗干净。
赵眠正想着,沈不辞走进来:“殿下,热水已备好。”
……也没脸面对人强话少,还会做饭烧水沈不辞。
深夜,赵眠坐在浴桶中,水雾氤氲,把他睫毛都润湿。
赵眠沐浴时不喜有旁人在场。沈不辞和周怀让守在屋子外头,以便他随时吩咐。
纸糊窗间投下两人剪影,赵眠听见周怀让又在烦沈不辞,隔着木门还有时不时响起犬吠之声,也听不清他在絮叨什。
赵眠道:“不必。”他已经是被迫给黑皮鱼贩下跪人,有住不错,哪有资格挑三拣四。“备水,孤要沐浴。”
隔壁屋子周怀让昏睡多时终于悠悠转醒。他醒来,连仪容都来不及整理,就忙不迭地跑来求见太子殿下。
彼时殿下刚摘下束发玉冠,披散背青丝,微微侧眸瞥他眼:“醒?”
周怀让趔趔趄趄地快走到赵眠面前,脸紧张地问:“殿下您还好吗,没被李二伤着吧?”
赵眠顿顿,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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