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医院灯光惨白得可怕,没吵杂就诊人群,空荡荡令人心悸。
钟应走进急救大厅,询问着忙碌护士。
“刚刚送来个小女孩,十二岁,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护士还没回答,钟应就听到连君安声音。
“钟应?”
“你最后那声,绷断指甲?!”
厉劲秋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可是琴家手指,十指连心,钟应得多疼?!
可钟应从他掌心抽回手,再疼疼不过胸腔跳动心。
他脸色惨白,握起拳,止不住声音发颤。
眼睛眨不眨盯着那个演奏年轻人。
他抱起十弦琴,面无血色走到舞台前拿起话题,声音冷漠说:“感谢大家到来,熠熠也喜欢你们。”
“——大家喜不喜欢今天演奏?”
然后,能言善辩主持人迅速接过他话,笑着从帷幕后登场,重新带起观众注意力。
钟应沉默走下舞台,手指微微颤抖。
他坐回十弦雅韵跟前,没有多余半句话,狠厉拂过冰弦。
铿锵凄厉声音,镇住舞台下议论纷纷。
因为这张古琴没有二胡主旋律,变得如此悲痛伤怀。
但是它悲怆又诞生于那只荧光闪烁鹰,化作飞天巨兽,北冥鲲鹏,延续《熠熠》微弱呐喊。
十根弦传世名琴,在替熠熠哭泣,在替熠熠怒吼。
安排,却让钟应脚步沉重。
他后悔没有打断熠熠演奏,他更困惑于美玲、董思、连君安、连凯没有打断乐曲。
他们站在后台,站在监控熠熠心脏最近屏幕前。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熠熠在忍受痛苦,在痛苦之中唤醒只莹莹发光鹰。
钟应重新回到舞台。
连生熠已经送来半个多小时,依然在抢救室还没消息。
“得去看熠熠。”
他眼神虚浮,盯着雅韵紧闭琴箱,将琴托付给最信任人。
“你帮护着雅韵,去看看熠熠。”
去看熠熠,成为钟应执念。
他头脑昏沉,凭着记忆拦住出租车,去往连君安说过医院。
“钟应?”
厉劲秋听出那段即兴演奏最后不对劲。
他视线追随着钟应沉默凝重放好雅韵,似乎发现钟应动作变得迟缓。
“手给?”厉劲秋困惑又蛮横抓住钟应手。
发现修长右手指尖渗透出还未凝固血,断裂大半指甲盖手指,露出残缺软肉!
声声,段段,奏响山河恸哭悲鸣。
观众被钉在座位上,他们以为这只是张能够轻柔伴奏古琴。
却从没想过,当它独自演奏时候,宛如利刃、宛如刀枪,弦崩铮鸣,峰峦倾颓!
“铮!”声,如断弦绝响,浩然盘旋于宽阔音乐厅。
观众寂静无声,微微张开嘴唇找回呼吸。
吵杂声音变为窃窃私语,观众们都在好奇、在困惑——
熠熠呢?
可爱小熠熠呢?
天才音乐家熠熠呢?
可惜,只有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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