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畅琴音戛然而止，下
刻，他猛然劈挑，三弦俱震，仿佛伯牙绝弦般突兀刺耳。
周俊彤被声音震得痛苦皱脸，想跟电话里
人解释：这是调音，再难听也不算演奏。
却发现通话早就结束，只剩下聊天软件上她哥无情回复：
“听不清，先挂
。”
她咬牙切齿，正要继续打电话过去，叫醒这个冥顽不灵混蛋，忽然听见纷乱琴弦拨动，不像普通试音调弦。
“
跟你说，今天弹琴不是樊大师，是他年轻徒弟，才十八岁，绝对天才！刚才他弹首特别厉害古琴曲，他自己作曲。马上他就要弹那张唐代古琴，你现在起床，肯定来得及——”
那边没回答，仿佛在沉默犹豫。
周俊彤想努力劝说，只听耳边声沉闷搁置声音，雅韵取代秋思位置，放在琴桌上。
它比秋思更大、更重，琴弦粗犷，钟应伸手拨，音律厚重，声如洪钟。
周俊彤顾不得许多，直接说：“别挂，演奏开始，给你直播！”
那边回应懒散，毫无诚意，“睡晚，明天再来。”
周俊彤焦急出声，“不行，必须今天，不然你就错过。”
“错过什
？”声音有点儿好奇。
“十弦琴啊！昨天跟你约好起听樊大师弹琴……”
“下次吧。”好奇散得干干净净，还忍个困倦呵欠。
在钟应琴音里。
她听到英勇抗争刀枪剑戟，听到高呼前进擂鼓号角，无论鲜血淋漓，无论尸横遍野，中华大地生者，都如这《华歌》激昂曲调般，绝不会屈服于列强铁蹄。
懂得这样情绪十分容易，可她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位年轻演奏者九岁就能做出来曲子！
当钟应抱琴而来，即将奏响雅韵，站在旁周俊彤才恍然回神。
她明明是来等人，怎听完曲子，才想起最重要事情！
连她都能听出钟应琴音里情绪明显惊慌、诧异乃至愤怒。
“小应？”樊成云也听出不对
她手掌紧握手机，尽量靠近琴桌，视线小心翼翼落在钟应身上。
只见钟应抚琴，随手抹出音律，断断续续调起弦来，似乎还在琢磨这琴脾气。
十弦琴透过悠久时光，依旧保持着应有张力。
钟应修长手指勾起冰弦，琴弦两两相击，回声荡漾出五音，十二律跃于弦上，明明不成曲调，却叫人热血沸腾，似乎马上就要听到旷古遗音，响彻云霄。
突然，钟应眉峰轻皱，伸手按弦。
周俊彤气死。
钟应弹琴那好，不仅不输樊大师，而且弹奏是千古十弦，世间罕见。
她哥就这？
她完全忘记自己被钟应几句话气得跺脚窘态。
因为她哥永远比任何家伙都要气人。
她赶紧颤抖着手发送消息，唯恐晚。
“你人呢？”
消息没有秒回，她按捺不住，直接打出紧急电话。
“嗯？”那边睡意朦胧，显然还在床上。
“哥，你怎还没来？”周俊彤压低声音，急切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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