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逐渐攀升,脑子越发昏沉,重得像灌铅,萧让觉得好冷,里里外外都冷,血液心脏冰凉。
他想搏搏,他不要死在水缸里,和意外落水阿猫阿狗无异。
他脸刚浮出水面点点,却对上云歇视线。
萧让认识云歇。
在云歇没有走进他生命前,他就模模糊糊知道云家除狡猾*诈云峰平、野心勃勃云彻外,还有这个姿容绝艳草包,只会在云彻身后当跟屁虫,没半点主见。
她就身处火海地狱,却自以为无私地剥夺着他逃离权利。
萧让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窗下水缸里。
萧让必须躲藏,这些来救火宫女太监里,难保没有云彻人。
云彻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萧让把自己蜷缩成很小团,浸在早春寒冷彻骨水里,听着水面外沸反盈天,却在想,这世上有那多人,却没个人会真心救他。
可萧让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他想活,想报仇,想让那些践踏过他人死无葬身之地,他母妃却从没问过他意见。
那夜,他母妃前所未有温柔,与以往疯癫起来就掐他打他样子完全不同。
她穿着她封妃时那套衣裳坐在萧让床头,替他掖好被子,唱着家乡温软清甜童谣,哄萧让入睡。
萧让本以为,那是他童年最美好最值得铭记时刻,可等他睁眼,迎接他却是肆虐蔓延火舌和摇摇欲坠横梁。
耳边是宫人怛然失色大喊和他母妃近乎疯魔笑声。
萧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云歇是云彻人,定会告发他所在。
果然,云歇微倾身,探出白皙干净手,粗鲁掐住他下巴,就在萧让以为他要像拎兔子样拎自己上去送他去深渊时,云歇却臭着脸低声问:“小兔崽子,你想不想活?”
萧让呆呆地没说话。
云歇环顾下四周,见众人都急于救火
他不会水,他躲不多久。
他要微如草芥地溺毙在这个阴暗潮湿水缸里,要就被云彻人发现趁乱带走,暗杀抛尸在乱葬岗,为野兽所食。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萧让感到莫大悲哀。悲哀他最需要力量时候,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孩子。
他若早生十年,定不是现在这样局面。
萧让惊恐回眸,他母妃那身锦绣衣裳已着火,火路往上窜,烧着她柔软长发,她却感觉不到痛般,笑得越发酣畅淋漓。
他母妃突然笑停,用种奇异病态眼神望他,见他挣扎着爬窗要出去,竟冲过来把抱住他,想带他起去死。
萧让想活,拼命挣扎着,甚至不惜抓起桌上茶盏狠砸她头和脸。
鲜红灼目血顺着萧让手流下,萧让终于摆脱追在他身后宿命和从他诞生时便笼罩下“你无能为力只能接受”魔咒。
他母妃看着已翻出窗外儿子,顿时慌,朝他招着手,遍遍诱哄道:“让儿,外头太可怕,吃人不吐骨头!快,快回到母妃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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