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有个壶,个杯子。
鹿庆元瞪大双眼,看着儿子拿起壶,倒杯水,带着说不出恭敬与关切,双手捧着送到自己面前。
“阿爹,该喝药。”他
现在是夏天,外面艳阳高照。
鹿庆元却冷得直打哆嗦,身上盖着厚厚两大床棉被也觉得浑身发寒。
缕微风从窗外吹来,卷起地板上灰尘与轻微杂物,飞上半空,在鹿庆元朦胧目光注视下翩翩起舞,缓缓落下。
他看见很多头发。
非常细,又枯又黄。
大王,救命啊!
……
牡鹿城。
鹿庆元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现在老得简直不成样子。长时间病痛吞噬大量脂肪,松垮垮皮肤罩在身上,就像身材瘦弱试衣者穿件大号外套。额头、喉咙、肩膀、手臂、足踝……所有位置骨节都显大,萎缩肌肉无法像从前那饱满。深陷眼窝看起来非常恐怖,与厌食症患者没什区别。
浩声音很小,但充满威严:“这种事情说不准,也许、可能、大概……总之们还有时间,消息也通过福全放出去,只要鹿庆西不是白痴,他会做出正确选择。”
……
仓皇逃出磐石城福全秒钟也没有耽误,他以最快速度冲回左所寨,先是下令所有人戒备,然后召集卫兵,当天就离开寨子,前往牡鹿城报信。
路狂奔,福全越想越觉得恐惧。
鹿族与牛族本来就不同属,这多年与磐石寨和平相处,让他彻底忘记世界上还有“部族战争”这种事。如果磐石寨直弱小,彼此和平会变成长久,可是现在随着那座牛族村寨演变为城市,平衡被彻底打破,足足四万人啊,就算按照每二十个人出名战士比例,也能轻轻松松派出两千名军队,彻底碾压左所寨。
那是头发。
不知道从什时候起,头发掉得很厉害。早上起来抬手随便摸,它们大把地掉落,仿佛秋天树叶,即将走到生命尽头。
房间外面走廊上,传来熟悉脚步声。
过几秒钟,鹿庆西从外面推门进来,他手里端着个盘子,缓步走到床前,俯下身子,带着微笑关切地问:“阿爹,你感觉好点儿吗?”
他笑容明显过分热情,好看又虚伪,就像饱含毒汁美丽花瓣……遗憾是,鹿庆元以前什也不知道,直到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
群飞虫在距离他鼻孔十多厘米空中盘旋,发出令人厌恶“嗡嗡”声。
蚊子?
还是苍蝇?
两个答案在鹿庆元脑海中旋转,也许它们都是正确答案。
苍老重病患者会散发出股浓烈气息,与其说是服药太多所导致,不如说是生命流逝引发体内器官迅速衰竭,排泄系统不畅,长时间无法得到清理,在恶臭与浑浊环境中混合而成。
怪不得他们要修路。
怪不得天浩口咬死交易价格。
他确有这样做底气。
再看看自己,能有什?
唯办法只能去牡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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