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匣子里有两把崭新没开封
剃须刀，据说是研究所发日用品——这是姐姐整理大哥遗物时找
李淑敏睡着
。郁芬在守着她。看见润生进门，姐姐眼睛红：“谢谢你过来。”
润生很像个大人样子，对郁芬道：“郁芬姐，节哀。”转身看到客厅柜子上灵牌，他很自然地过去给郁青和爸爸和大哥都上香。
做这些事时，他仪态看起来熟练又标准，甚至还带着几分从容和优雅。
郁芬叹口气，似乎是说给郁青，又似乎是自言自语：“润生长大啊。”
润生和郁青要好，郁芬和他也不见外，给他端茶和午饭，就回去守着奶奶。
郁青抬头看他。润生眼睛深邃又平静，郁青便也慢慢平静下来。
以前他觉得润生很多时候太过冷漠。现在他几乎感谢这种冷漠。
可是那又不是全然冷漠。润生注视他片刻，伸手擦擦他眼泪：“别哭。”
郁青点点头，眼泪却又掉下来。
润生把他稳稳地扶起来：“
送你回家。”
己现在和润生
样，有不愿意对人说心事。因为无法说，也不知道该怎
说。
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
水退，江滩露出来老大片。有许多人在那里带着孩子挖江蚌。个十八九岁少年把正在往水里跑小孩子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郁青眼睛模糊。他擦擦眼睛，可泪水越来越多，很快就淌满脸。郁青怎擦都擦不干净，终于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痛哭起来。
温暖手迟疑地落在他背上。
郁青已经洗干净脸，歉意道：“没什好吃，就素包子。”
润生不在意，拿起个：“没事儿。”
“对不起啊。”郁青坐在床上：“今天……”
润生摇摇头：“都说没事儿。”他咬口包子：“挺好吃。”
郁青哪里能不知道二毛呢，那是个没有肉不吃饭，肉不好吃也要皱眉头人。但他什都没说。他在润生身边坐片刻，起身打开抽屉。
郁青慢吞吞地爬上他自行车后座。润生出发前，却忽然舔下自己手指。
秋风吹干郁青脸上泪水，也让他慢慢清醒点。他这才意识到，润生是在尝自己眼泪味道。
这好像没什不对，因为郁青小时候自己也舔过自己眼泪。可又好像十分不对，因为润生已经不是孩子。
但他什都没有问。长时间哭泣让他疲惫而迟钝，无法思考更多事。
回到家，郁青和润生起上楼。
郁青转过身抱住润生，像小时候那样开始嚎啕。
他不知道自己哭多久，只知道后来太阳很大，晒得人眼冒金星——他也说不准，因为他头晕得厉害。
润生直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郁青哭够，哑着嗓子开口：“你知道？人死会变得好小好小啊。”
他向润生比划：“就剩那点点。”
润生轻轻道：“知道。也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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