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郁青才知道,曹宇那天找来人里,有细眼儿当年小兄弟。润生被人寻仇,并不全是因为王建设本身,也是有旧怨人认出他。
倘若那天没有赵东铭在,润生就危险。
郁青从小就认得赵东铭,因为润生关系,他和赵东铭也比较亲近。但那是很久以前事。他们读初中那几年,赵爷爷去世,赵东铭几乎从他们生活里消失。现在这个人又回来,而且已经完全是个成功人士样子。郁青现在再看他,更多是陌生感。
赵东铭在城里到处都有生意。但后来郁青也很快明白过来,赵东铭实际上与葛四成同类人——这也是为什他能出面调停王建设那帮人新仇旧恨,保润生平安原因。区别只在于,他起码看上去手很干净。
这让郁青对赵东铭生出几分警惕。但有人能护着润生总是好事,他想,不管怎说,赵东铭也算是二毛朋友和哥哥吧。
徐晶晶并没有为这事责怪或者惩罚润生,相反地,听说她在派出所对儿子相当袒护。总之,件本来可能改变润生命运大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
润生就像什都没发生过那样回到学校。
那个年代,本来学生群体打架斗殴就不是什稀奇事。车辆厂后头公园,高架桥底下沙地,都是平日里经常有人火拼地方。百十号人嗷嗷叫着,棍棒与砖头齐飞事月月都能听着几桩。死人事不稀奇,残废和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好像整个时代都是那样:彷徨,混沌,充满无处可去激情,也存在着被蒙上层黄纱血色和绝望。既有向上生机,也有下坠引力。两者双双野蛮生长,把世界撕裂,又让撕裂碎片彼此冲击,使得到处都是暗流和尖刃,裹挟和刺伤着身处其中人们。有人幸运,有人不幸,而更多身处其中人对此无知无觉。
很多年后郁青想起那些,会惊异于自己当时迟钝和天真,悲伤于那些没有机会挽回失去,也会卑微而庆幸地意识到,润生没能被那尖刃刺中,是多幸运事——因为他侥幸有徐晶晶做母亲。
润生对郁青不安感到不解。
但润生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或者说,在他世界里,许多事是理所当然,而许多利刃和他毫无关系。
他像什都没发生过那样回到学校,在学校里也是如既往地低调,对谁都客客气气,除曹宇——他有时候会故意阴惨惨地冲曹宇笑。而曹宇大概是被那天事吓破胆,有很长段时间见润生就跑。不过总体来说,曹宇肯收敛,大家也都安生不少。
唯次让人心惊胆战,是王建设出院以后带着十几个流氓来找润生报仇,在体育用品商店门口堵住去买新篮球润生。
幸好赵东铭和哥们儿吃完饭开车路过,在打起来之前开着大奔冲散围攻人群,把润生救下来。
徐晶晶那会儿在外地出差。润生不肯告诉家里人,于是赵东铭出面调停和处理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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