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不想,但朕也想知道,你还有什遗言可说。”谢元嘉平静看着他,无悲无喜。
谢元岚枯瘦仿佛具干尸,浑身只有骨头样干瘪,与他平日里模样大相径庭,都看不出是个人。那美丽个人,如今竟这般模样,谢元嘉有些唏嘘不忍别开视线。
谢元岚忍着身上疼痛笑笑,目光又转向谢元嘉,苍白着脸说道:“皇上,可还恨吗?”
他现在这副惨样,谢元嘉也不是来炫耀,闻言他只是摇头:“也谈不上恨,只是觉得你可怜。”
“如果你不是这精于算计,如果你不是非要意孤行,你本来还可以再活两年,就算最后也还是要死,起码死得有尊严。”
“再说,又没答应辈子卖身给他们谢家。”谢元嘉故意卖萌眨眼逗傅景鸿,“不管最后选定人是谁,等他成人也最多十几年。十几年后也才三十几,正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年纪,那时再去游玩,山河犹在岁月静好,想必们会更开心。”
傅景鸿瞬不舍离看着谢元嘉,这世上怎会有这通透温柔人呢?在他心里,是不是不曾有过半分怨恨?
“那陪着你到那天。”傅景鸿郑重说,“到那时,也真正把东西都交出去,个人什都不带,陪你天南地北走。”
“好呀。”谢元嘉高兴,“那们就说定。”
谢元岚从那日被谢元嘉扫地出门,据说至今直在昏迷和清醒中来回颠倒,再没能从床上下来,每天昏沉时候比清醒要多得多,偶尔醒来,也只能虚弱问两句如今情形如何,他身边也没什人守着,孤独个人等死。
谢元岚剧烈咳几声,吐出几大口鲜血,他放声笑几下,又喘息会儿,才道:“皇上教训是,是咎由自取。”
谢元嘉静静地看着他,至今他都不懂谢元岚这样人都在想些什,“你怕死吗?”
“如果你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活不多久,你还会怕吗?”谢元岚反问道。
王妃听说谢元嘉归朝,谢元岚又病重昏迷,她个妇道人家看不懂朝堂变幻,但她知道什是清算余孽,皇上听说是个仁慈,或许不会如何,但摄政王定不会放过她和丰宜,于是她趁着个黑夜,什都不要,只带些细软,携着还在沉睡谢丰宜连夜出京城,没人知道去哪里。
又过半月,天气越发冰冷,地上都开始结冰打滑,谢元嘉和傅景鸿守着火炉吃火锅,再有不到个月就过年,今年收成很好,大家又能过个安稳年。
听小太监说,宸王殿下要不行,他特意派人进宫来通传皇上,请求再见皇上面。
谢元嘉本不想去见,他们早已无话可说,可是谢元岚三番两次请求,他也就去,想看看他还能说什……
“以为,皇上不会再想见到。”谢元岚病得比他上次在傅景鸿书房里更厉害,形容枯槁干瘦不成形,那些烈性药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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