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原来是个有名作家,现在还是。是什还是什。”
“您不知道他们搬到哪儿去吗?”
“您可是大变模样儿。除非是,谁还能认得出您来?”
“没人知道他们搬到哪儿去吗?”
“没有。要是也不知道,这儿就没人能知道。这多年,您可还好吗?”
阵强似阵葵花香风,那个小镇就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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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二十多年,F医生在那片灰暗芜杂楼区里徘徊很久,朝那个牵心动魄窗口张望多时,不见N踪影也没有她消息。这时,那个老人走过来。
“您,怕不是要找N吧?要找那母女俩,是吧?”
“是。”
“哦,这些年您也还好?您有七十吧?”
“八十都多啦。好好,好哇。怎还不都是活着?可活又说回来,末儿怎还不是都得死?谢谢您啦,还惦记着。”
F离开那片芜杂楼区,没有回家,直接走进那个夏天潮流里去。他从老人那儿明白件事:凭这头白发,很少还有故人能认出他来。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到N身边去,去提醒她,保护她。那道符咒顷刻冰释,男人骨头回到F身上。他想:现在,他应该在N身边。他想:她不会认出他来,这真好,“纵使相逢应不识”,这着实不坏。这样,他就不至于受那种客套、微笑、量好距离、和划定界线折磨。他路走路想:他要在她身边,在危险时候守在她身边,在她需要他时候不再离开她,这是他唯可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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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未来——数月后或数年后,不管女导演N在哪儿(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如果她拍摄那几本胶片没有丢失,已经洗印出来,她对着阳光看那些胶片时她必会发现,在那两个青年演员左右常常出现头白发,那头白发白得那彻底那纯粹在炽烈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果N对那头白发发生兴趣,赞叹这个老人激情与执着,想看清他模样,那她必会发现,这个人总是微微地低着头,那样子仿佛祈祷仿佛冥思仿佛困惑不解。如果N放映这几本胶片,她就必会发现,这个头白发男人似曾相识,他举动都非常熟悉,他低头冥思不解样子好像是在演算道难题,那神情仿佛见过,肯定是在哪儿见过。但无论如何,无论哪种情况,不管N是在哪儿看那些胶片,都样——那时F医生已不在人世。如果有人认出他,如果时隔二十几年N终于认出他,大家记起二十几年前那个乌发迅速变白年轻朋友,那,F将恢复男人名誉,将恢复个恋人清白,将为些人记住。否则人们会以为他那平静水面下也只有麻木,从而无人注意
看来还是当年那个老人,并不是那老人儿子。
“她们搬走好几年啦。”
“搬到哪儿去?”
“N父亲回来,平反,落实政策,他们搬走。”
“搬到哪儿去,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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