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想起点亮那支蜡烛,是另个夜晚,是母亲不在家日子,母亲去西北探望父亲却终于没有见到父亲,是她在回程列车上泪水不干那个长夜。酷热八月,暑假最后天。
N不像
N母亲说:“这倒很像是次圣餐。”
N母亲说:“确实像基督徒们说,感谢主赐给们食物。”
N母亲说:“好像还应该有点地音乐,是吗?”
N母亲说:“要不要给你们弹支曲子?”
N说:“妈,你累。”
座楼,所有窗子后面都有眼睛。”
“不怕。”
“可怕。”
107
礼拜日,天还没亮,F就骑上车到N新家去。
F说:“要不,放张唱片吧?”
N把电唱机端出来,随便捡张唱片。想,也许正巧就是画家Z最喜欢那张——天苍苍,野茫茫,落日如盘异地风烟中那激荡歌舞,那近看翩翩远闻杳杳歌舞
三个人啃面包速度都渐渐放慢,目光都盯在那点摇动烛光上。N眼眶里,两团晶莹东西点点涨大。N扔下面包,跑上阳台。
“别,别管她,”N母亲把F按在椅子上:“到现在,她直都忍着呢。”
108
这是他头次走进这片灰暗芜杂楼区,此后三年中他将要百次千次地到这儿来,有时候天中就要来好几次。而且未来,有个万死不悔夜晚在那儿等着他,但只夜,疯狂而辉煌夜。
F找到那座楼。楼前有群孩子在游戏,又脏又快乐,以后F将常常看见他们并羡慕他们。他找到三层上那套房间。八个房门中七个都传出礼拜日早晨嘈杂家庭交响曲,只有个锁着,寂无声息,这个显然就是N从今往后家。他在那门前站着,无作为甚至无思想。八个门中七个不断地有人出来,或提着拖把、或攥着手纸、或端着尿盆从他面前走过,路向他行注目礼,甚至在拐进卫生间两手向腰中摸索裤带时还回头再把他审视回。以后,F将要在这样目光中经受三年考验,而最终与他们不辞而别。
搬家车到。N母亲看见F,只对他说:“那就别站着,动手搬吧。”F被这句话感动着,整整那天他再没有站过或坐过分钟。
N母亲看见,从昨天到现在,F和N目光时常相遇,但互相没有说过句话。N母亲想道,这正是所谓“风,bao眼”吧,又差不多是场战争前沉寂,但可惜他们不可能永远都呆在那块平安地带和纯净时间里。N母亲知道,未来是不可阻挡,不管那是什。
里外间,两间小屋,都安顿好,N住里间,母亲住外间,不多家具安排得很紧凑。看样子还不坏。两个年轻大学生站在门口往那屋里看,看他们平生第回创作。光线渐渐地昏暗。因为匆忙中忘记买灯泡,少女N点起支蜡烛。三个人围着那烛光坐下,开始吃冷面包和条冷熏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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