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是坐在火车站近旁。(这件事她至死都觉得神秘,画家画室离火车站足足有十公里,他是怎走过来?后来她常常以为那或许是幕幻景,随后旅行不过是个梦,可是她明明还保存着那张车票。)她把那张退票买下来。她给学校拨电话,说远在千里之外祖母病危,种种缘故总之“只好去”。不能说谎和不会说谎是两码事。然后.她竟然想得周到还给她当时丈夫打电话。“出差?”“对。”“这急吗?”“是,火车就快开。”“去哪儿?”她又掏出车票看看才记住那个地方,个十分钟之前对她来说并不存在地方。
她不知道甚至也还没来得及去想:画家会不会爱她,会不会接受她爱。似乎,此时此刻这并不重要。坐夜火车,其间她似睡非睡再什也没想。天将亮时车停她懵懵懂懂地下车,她以为到那个地方,随着下车人们起下车。火车继续往前开走时她才看出,这是另个她从未听说过地方——座小镇,小镇名字与车票上那个地名完全不是码事。她在空空站台上坐下,坐好会儿才慢慢地清醒。是小镇清寂黎明消散她梦?还是她梦进这小镇黎明清寂?想,这也不是重要事。
她在小镇上漫无目地走。画家此刻在哪儿?在干什和想什?不知道。但这也仍然不重要。她来这儿不是为找到什,她来这儿不如说是为逃离。逃离种与她梦想不相吻合形式,逃离与她真确心愿不相融洽状态。那是什?那是什已经明白:她要逃离是那个她曾经称之为家地方,是那个她曾与之同床共衾人,是她合法丈夫,她要逃离是个无辜男人。逃离、欺骗、不忠、背叛,这些词她都想到,甚至变成声音她都听见。伤害、折磨、负疚、对个无辜人和对她自己,这些她都想到,变成画面她都看见,变成缕味道她已经闻见,而且知道这上切注定要成为现实永远都不能消灭。但是别无它法。必须得这样,别无它法,正如那间简陋画室里味道再也不能消灭样。很久以后,在她成画家妻子很多年里,她会经常想起这座小镇,那时她便闻到两种味道:远方小镇上空气清新,和画家小屋里油彩浓重。
至于那小镇上景物,她直也没有看清楚,因而在她记忆里或在印象中只是纵横几条虚幻而冷清小街,或者干脆只是些参差排列、色彩单调几何形体。太阳升起来时候,她走到小镇边缘。她爬上段颓败城墙,看见辽阔如海片绿色;那是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开花向日葵,新鲜稚嫩叶子牵连起伏铺地接天,晨风和朝阳里闪闪耀耀新绿如潮如浪,仿佛地荡山摇。她像小时候那样旁若无人地跪下来,跪在城墙沿头荒草里,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情景她好像见过,但不知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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