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佳沉默
两个多钟头，没去过洗手间，也没说话。最后，片尾曲响起“亚历克桑德拉……亚历克桑德拉……”
蹲在她跟前，看着她低垂
眼皮。跟说说莫斯科吧？
都是过去事，你最好别知道，否则会后悔。
很久以前在电视上看过。
你能帮把这部电影弄来吗？还想再看
遍。
卡佳要求与众不同，但总有办法为她实现愿望。那年秋天，费几番周折，在大自鸣钟盗版碟市场，买到这张译制片经典。老太太家里没有VCD，她给两千块钱，给她买台超强纠错国产VCD。
思南路梧桐树叶金黄，窗外枝丫萧瑟。为她拉上窗帘，像黑暗电影院播放《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从前看这片子，觉得苏联完全是发达国家，不比美国差，比日本先进多，至少房子宽敞，还有私家车。那是个文明世界，到处是博士和院士，开口闭口您啊您啊，男女关系也更开放……记得很清楚，女主角爱上钳工果沙，他生日与相同。这片名在中国成某些人口头禅，总是用来安慰失意者：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能从中听出几分残酷。
电影开始于1958年莫斯科。
白其中缘由。
轮到问她。卡佳，你以前是干什
？
她不响。
作家？老师？教授？
她无声地摇头，否决所有可能，最后说，干辈子公交车售票员。
1958年，也在莫斯科，卡佳说，那年给自己起个俄语名字——卡婕琳娜，昵称卡佳。
你在莫斯科还有朋友对吗？所以，你每个周末买明信片，寄到莫斯科去？
看电影吧！
她不再回答，安静地缩在沙发里，整张脸陷落于阴影。
VCD放完《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二十岁没有流泪，只觉得故事有些意思，仅此而已。
开玩笑？
她从抽屉里拿出块买票夹板，股公交车上拥挤汗臭味，从各个角落涌入鼻孔。
卡佳常问读过什小说——金庸几乎全部，还有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没读完，但水浒读过至少百遍。世界名著嘛，从前家里有本《悲惨世界》，滑铁卢战役那段，读过十多遍。但最喜欢，是司汤达《红与黑》，最后于连上断头台，玛蒂尔德小姐抱着爱人头颅去埋葬，成为整个青少年时期印象最深刻幕。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于连，但又不像他那聪明和世故，更没有他好运气，可以遇到雷纳尔夫人和玛蒂尔德小姐这样可爱女子。这些本该永远深藏在内心话，全倒出来告诉卡佳。
她没有任何评价，只是向敞开她书架。不到年时光，读马尔克斯、卡尔维诺、博尔赫斯，还有叶芝诗……她也会推荐些给看，比如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陀思妥耶夫斯基《白夜》、屠格涅夫《猎人笔记》——为什都是俄罗斯？
看过《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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