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杜俊说每句话,仿佛都是布道真理,担心哪怕听漏句,就会丢失改变人生机会。他永远正襟危坐,整张脸如果套上黑框,基本就是遗像。他嘴永无停歇,自夸就算人对着镜子,也能侃侃而谈半钟头。酒足饭饱之际,他经常从爱因斯坦说到蚊子避孕手段,从小泽玛利亚新作跳到法斯宾德,也能前秒钟大聊互联网金融创新,转眼说到在云南吃炸蚕蛹美食之旅……要嚼着块烤牛舌,或舔着哈根达斯冰激凌。
久而久之,对于“话痨”之名,杜俊也甘之如饴,安之若素。
作为最好朋友,大师兄总想改变价值观,无所不用其极,引入暗黑料理界法门。十三香小龙虾刚兴盛那几年,他常半夜拽着闲逛各种馆子,手把手教如何抽掉小龙虾背后筋,据说那是毒素和重金属最重之处。
但,从未如他所愿。
冬天深夜,那年吴江路尚未改造,原汁原味露天摊上,提过个问题——世界上还有你没吃过美食吗?
“那个小小愿望,都无法让实现吗?只是渴望,让舌尖与你舌尖,以这样种方式重逢。让身体部分,永远停留在你身体里。在黄浦江上,在游艇夜宴,在舌尖上夜。”
1
曾经,不止有个美女问过:你们上海男人,肯定很会做饭吧?
答:会啊,淘好米,在电饭煲里放满水,再插上电,就好呀,亲。
但隐瞒后半句:常忘把电饭煲开关按下去。
杜俊深沉思虑,黑格尔费尔巴哈尼采弗洛伊德荣格般,向寒冷天空吐出团浓烈白气说:人生最美好死法,大概是吃河豚毒死吧。
2
第二年,春天,大师兄杜俊邀请去崇明岛上吃河豚。
当时,刚写完《荒村公寓》和《地狱第19层》,在上海邮政总局古老大楼里,做着份行业年鉴朝九晚五闲差事。还从未吃过传说中剧毒河豚,但也听说现在河豚都是人工养殖,看似危险其实安全。
君住长江头,住长江尾。十来岁时,坐轮船横渡过长江个来回,从黄浦江边十六铺出发,需要整晚上才能抵达江北
对于美食,是异类,所知无多,敢于尝试机会更少。读书时,常吃小馄饨。后来,每次回头看用完马桶,那层漂浮卫生纸,就是童年记忆。不喜甜食,不畏惧麻辣,从未有过为某种食物而排队,惦记某家餐厅念念不忘时刻。鲜虾泡面和龙虾泡饭,于而言,同物种。
虽然,据所知,地球上有十三亿吃货,都生活在同个神奇国度,比如朋友,大师兄杜俊,们通常叫他“话痨”。
不知哪个女生私底下说过:大师兄这个人嘛,虽然嘴很讨厌,但长得颇像汪峰,沉默时,便有魅力。
并不这认为,有回不小心露出来,被人批评句:嫉妒。
其实,只觉得他那张脸,更像电视剧里流行反面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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